我开始想,我坐在教室里,回头看你的样子。是的,我喜欢你。喜欢看你低头做题的样子;喜欢看你用笔抵抵思索时抽动的嘴角;喜欢看你看向窗外,天空里有白云,我总是想,我要是那片云多好。你发现我看着你,对我微微一笑。我开始脸红,转身回头,但是心里仿佛真的坐在了那片云上,开始飘飘然。
下课的时候,我们总是站在走道上,看教学楼前面那一排排的法国梧桐,我说:“大嘴,这些树要是一真都是在发芽多好啊。”你会看着我说:“要是不长大,没有落叶,秋天就不会踩着喀喳喀喳的响了啊。”于是每个秋天,我都跑到那些树下来回的走,听着喀喳喀喳的声音,发了疯的想着你,喜欢你的那种感觉不停滋生。
可是我们不可能读一辈子的高中,六月高考结束,我们填好志愿,埋下一个希望离开了。那天我站在那些梧桐树的下面望了很久。夏天,枝叶繁茂,叶子绿油油的,知了也在叫,慢慢的,我眼睛模糊了,那一片片绿叶,就像被滴入水的丙烯,散开了颜色,破碎不清。
我想我会在秋天回来,再去踩踩喀喳喀喳声,这些喀喳喀喳的声音让我安心,让我知道这个地方有你。
大学开始了,我们相距甚远,我总是给你电话。直到有一天,你说你女朋友这个词,我哑然无声了,眼泪流了下来,我半带着笑声说:“你很好啊,我也一直很喜欢你啊。”你不懂,你不懂我为什么这样说,你不懂我多后悔我说出来。心里仿佛听见了我踩着梧桐树叶的喀喳喀喳声,这个声音没有让我心安,我知道那是我心碎的声音。
那年的秋天,我回到了我们的高中,走在满地的梧桐叶上,喀喳喀喳,一步步踩碎我自己的心,我一边流泪,一边告诉自己,在这里的日子已经远去了,我不会再来看梧桐落叶,北方的校园没有种上一棵法国梧桐,这个校园没有法国梧桐,也没有你,我会在一个没有梧桐叶的地方,听不见喀喳喀喳的声音里慢慢成长。
慢慢你和我能聊的越来越少,电话也越来越少。于是我手机丢失,没有了你的号码。我没再去打听你的电话,而你也没有给我再打过电话。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通过校园网我无意间看见了你,我和你打招呼,你说你毕业一直在n市上班。我犹豫了很久,问起了你的恋人,你说她出了国,你们分了手。我不知道说些什么,我没有难过,也没有感到希望,我突然发现那个在梧桐树下的我也离我远去了。我们聊得并不是很淋漓,断断续续也不过是寒暄。
工作之后,我再也没再回到高中的校园去看梧桐树,只是我偶尔想起你,想起在那个单纯青涩的日子里,那片梧桐树真的很繁茂,而你的样子我真的记得不是很清楚。
于是心里又开始冒起酸酸的泡泡,我想我还是喜欢你,喜欢那个有梧桐树的校园,那个教室里的你,我怀念着那个抱着满满心事我,与其说我还喜欢着你,不如说我不过喜欢那个时候的自己。我无法释怀的原因是我回不到可以看到你的岁月,回不到那个有你的校园,还有一排梧桐树,和那个在梧桐树下的我。
偶然的机会,公司派我去n市出差,正值秋天的n市街道到处都是飘落的梧桐树,我透过车窗看见着慢慢后退的景物。一别九年,我见到了你,远远的,你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孩,你的样子没变,只是你对我的笑的样子再也没有看白云的那种清澈自然。我幡然醒悟,时间改变了很多,我们站着那里,我看着你的身后那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时恍惚,仿佛有个十八岁的少年向我走来,对我说:“好久不见。”
在这个有梧桐,有你城市,我感到从没有的释怀。
我听见心里有个东西在瓦解,我知道我已经从梧桐树发芽落叶的轮回中走了出来,我们不可能留在那个无伤的年华中,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踩着飘落的梧桐叶,走向你,我说:“好久不见。”于是,这个世界像静止了一般,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风从耳边吹过,我深吸一口气,直达心脏。直到你开口:“好久不见。”
是呀,好久不见,好就不见我的纯真年华,好久不见心中的懵懂情愫,好久不见到再也没办法遇见,回首过去一幕幕,只感叹他年繁花似锦,落寞一地惆怅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