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似乎一夜之间来临,漫卷尘埃,飞扬阡陌,席卷心的城池。
一叶知秋。沐浴着初秋的凉爽,闲庭信步于公园街角,轻浮的叶儿簌簌飘落,滑过发丝、肩胛,散落脚尖,不经意的接近与触碰,清楚触到一份细腻与依赖,还有生命剩余的温度。
有数次看黄叶飘飞,心底总会升起曲终人散的悲凉,总逃不掉那份心疼与忧伤。片片开放的叶儿,曾生动清浅地绽放,迈过一季繁盛葱茏,最后终将萧瑟离去,爱到无言,痛到无声。
悄然地,柔柔地,拾一枚叶儿在掌心,轻浮得没有丝毫份量,只要映入眼中的抹抹瑟黄。不敢用力,摊开掌心将其忠诚地托着,任它明晰的头绪与掌心纠结的曲线重堆叠叠纠纠缠缠,看不出端倪,亦逃不掉羁绊。
素色的人,总爱梦想着童话般的梦,编织着一方绮丽与芬芳,掩耳盗铃。林荫道上徘徘徊徊,只想找一片火红的枫叶,拼凑着七零八落的相思,涂抹那持久陷落的惨白情缘,恢复爱情的颜色。只是,红叶有数,不是太浅,就是太深,丝丝缕缕的差异,总无法恰如其分,填心中一个缺。
初秋的天,湛蓝湛蓝,澄澈透亮,没有云儿飘浮,少了些明丽与耀眼,多了份悠悠渐渐的安静与淡定,不扎眼,不张扬,不再千变万化,不再阴晴不定。
这份地道与空灵,也许正是秋天的颜色,淡淡的忧,浅浅的愁,纷落于眼角眉梢,跌坠于寂静心空,不露声色,安静如常。
只是,这秋来得太匆忙,令人有些无法招架。这天色,这空气,这凉意,让目光凝滞思绪迟怀疑生窘迫,将身心生生地剥离,桎梏了脚步,锁住了笑颜。
无边落木萧萧下,肆意游荡在冰冷的街口,狂乱地,执念地,追逐着这个疮痍满布的尘世。在未知的风口,或前行或退后或停留,身不由己。由于风,它飘然决绝分开日夜相依的枝头,又被无情流放于天地,等候命运的恩宠或怨弃。
风,吹起了裙袂,吹扬了发丝,吹乱了心海,亦吹皱了相思,唤醒了悲伤。如若可以,能否能将悲伤零落成碎片,流放于空气中,稀释那些深爱浓愁,冷淡那些幽静的记忆。这样,心就能安然若烟,生活就能无波无澜。
身边,冰冷的钢筋水泥,如花的笑颜,银铃般的欢笑,急弛的车轮,飞扬的尘埃……漫山遍野般沉繁重压而来,将仅存的空间增加再增加,呼吸一紧再紧,倾尽全力将自己抱紧,蹲在那个叫做回想的中央,抬头,找寻一片有氧的天,只为继续爱的能量。
一季清秋,凉意倾心,亦悲伤倾城。清颜素衣的人,用自豪支撑一路的行走,只是这自豪,差点输掉一切毁掉自己。多少次忧伤,以文字为友,点滴将伤痛抚平;多少次流泪,以黑夜为依,渐渐将冰冷的心捂热。
秋意满地,而心上的秋不知该如何收容。假设说秋注定消逝与飘零,那么我们眼中望眼欲穿的秋收呢?为何在时空辗转韶华散尽之后,仍姗姗来迟,不见影踪。
多少个秋辗转成空,多少世事兜兜转转,多年以后仍孑身一人,孤影独行,画着寂寞,唱着无悔,笑看浮世繁华,过自己岑寂如常的生活,不习气喧哗和陪伴。
文字,这开在心上的花,其实敏感易伤的人不该触碰。只是,却鬼使神差地遇上,无可救药地接近,走火入魔地喜欢,成今生再无法舍弃的痴守。只是,这花开成千篇一概的惨白,无法捕捉哪怕一点的颜色。
这秋,凉薄的气息填满寡淡的空间,凄凉的姿态将眼晃得生疼。婉叹悠长,忧伤遍地,也只能用力还一丝浅笑,轻描淡写在心间道一声:“秋叶静美,心若琉璃。”
真的盼望拥抱一种暖,真实而快乐的暖,只是,持久的清冷寂寥之后习气了缄默与示弱,不愿用那些原本复杂的盼望去触碰多年堆砌的自尊。只能,将那些懦弱的记忆如心中的朱砂,醒目却安静,埋在心中一个温软的角落,很深很深,自己不愿碰,他人看不见。
秋风过耳,吹起那千古悲凉的曲调,横扫那些讳莫如深的落寞,思念如海在心中奔腾翻腾,记忆如刀在心上狠狠地镂刻。
秋水伊人,静默清秋,笑中带泪,泪中带伤,不求春华秋实秋水长天,只愿那高挂的冷月疏星能泛出点点醉人的温顺,只愿早已远离的目光能存留最后的一丝深情。
又遇七夕,不由再度重温那牛郎织女的传说,那旷世情深总觉得不真实。日日月月年年,牛郎不离,织女不弃,由于有思念牵引爱相伴,漫长等候就为一夕一次的相聚。
只是,这个七夕,星月逃没了踪影。不幸这对心心念念期盼相聚的离人,没了这联天系心的银河,这万千情话又要与谁说?好想,搜集这人世的万家灯火,搭一座永远的虹桥,在这天上人世,永远不会熄灭不会消逝。能否,相爱的人就能永不离分?
黑夜如麻,云端之上,就那么随便地想起一团体,想到众多故意疼的海。多年以前,将你放生。多年以后,仍是自己的流放。怀旧的人逃不开思念,就如鱼儿离不开水。只是,这记忆太长,长到无法丈量,无法抵达,亦无法收回。
点一盏烛光,斟一杯红酒,放一曲相思引,在风里梦想着那款款而来的身影,在一季飘零里挽留熟习的温度,在无边黑夜里繁殖着似水柔情。能否,也曾让人幸福过?可否,有人让我终身醉舞幸福的边缘?
今夜,将素白的素笺纵情铺展,迟迟不敢下笔。只是,串串洒落的晶莹,带着浅浅微温,浸润开来满纸的相思,纯白的花朵渐渐怒放,似近又远,若隐若现,在眼里,在心里,绽放着如水的寂寞,飘散着淡淡幽香。
这一夜,只能,掬一捧如莲静雅的心事,在指尖静静流淌,散落在无法重回的光阴。终究,为谁倾洒洁白的忧伤?为谁勾勒相思的容貌?谁会是谁的幸福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