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孤独得像一头野鹿,从分叉的双角疯长出一片森林。
就算有三月的薰衣草盛开,遍布整片原野, 我也无心在花丛中安躺。这忧伤的蓝色令我想起你的声音,于是,我的心窒息在铺满花露和月光的荒原。但愿与你做一对夏日的萤火虫,即便只有两瓣微光和一夜的寿命,也胜过年年在没有你的阳光中熬着刺痛。
我给你写信,你却没有信纸可吻。你收到的只有文字,和凭空想象的为你朗读的声音。不知能否从文字中吻你,就像在梦中亲吻那一颗颗璀璨的星星。有一整夜我都在寻找一条河流,它能够将我的吻载往你窗前的那条河,然后你就能挽起我的吻,贴到唇边。
我孤独得像一头野鹿,从分叉的双角疯长出一片森林。
我不知道还将与你分离多久,我不知道还会梦见多少次相同的梦境,我不知道还将在林中做多少年孤独的国王。或许肆虐欧罗巴的西风也能吹到你的故乡,我羡慕它能每年撩动你的长发。每当我抬头望向天空,望见纯洁温润的云朵,我就想象我们的未来是否也如这云朵一般,轻盈、遥远、不可捉摸,有时还笼上一层阴霾。
印象中的西班牙充满阳光,即使有苦难和困境,也不会有痛苦。然而,当我看到地铁上流泪求助的壮汉,当我看到街角披着一层薄毯哆嗦的穷人,当我看到乞讨了一圈却一无所获的黑人妇女那失落的眼神,我才明白,即使在我的森林中,阳光能够融化层层痛苦,这世上的痛苦也不会因此而改变。我只好怒叹森林的贫瘠,无法用这里的阳光温暖众人。
我孤独得像一头野鹿,从分叉的双角疯长出一片森林。
你说自从遇见我,就总会想起一头野鹿。是的,在你的梦中总会出现那头野鹿,身上闪烁着明亮的星。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漫步,抬起它澄澈幽深的双眸。孤独的野鹿,它栖居的森林就是它分叉的双角。
——2012.2.6凌晨,马德里一叶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