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爸爸坐在床头,我躺在床上,望过去他那泛白的鬓角,鼻头一酸,瞬间就多了许多感慨,曾经的画面历历在目。
从不懂事到渐渐成熟,我一直没有给予爸爸太多的关心,甚至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谢谢,对不起,我爱你。相反的,爸爸对我的付出却是每时每刻的,而我竟然理所当然地安然接受了,并且毫不客气地胡乱挥霍。我从未反思过,也未曾体贴过,那时的我还没有学会怎么爱,只知道无尽地索取。
直到有次跟爸爸闹别扭,妈妈拉着我的手,抚着我的脑袋瓜子说:“宝贝,你要对爸爸好一点,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虽然他年轻的时候没闯出名堂,可是他从来都是把最好的留给你。你看,只要你想要什么,爸爸都二话不说的给你买,那是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省下来的。宝贝,妈妈知道,你心疼妈妈,可是你也要多关心关心爸爸,你要做个孝顺的乖孩子,知道吗?”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淌了下来,冰凉了脸颊,浸湿了妈妈的手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哭,或许是因为妈妈哽咽的声音,或许,是因为我开始想念爸爸。那晚,我偎在妈妈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只清晰的记得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爸爸,他微笑着向我张开怀抱,我呆呆地望着他,他朝我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突然爸爸就像烟雾一样消失了,就像我看的动画片里消失的场景一样,我想伸出手拉住他,手动不了,我想跑过去抱住他,腿动不了,我想张开嘴叫他,却发不出声音......那夜,静谧的可怕,我只好往妈妈的怀里蹭。
后来学艺术的那几年,花了很多钱,可是在这几年里,爸爸却大病了几场,吓坏了妈妈,也吓坏了我。多少次,我想要放弃,只是不想爸爸妈妈再那么操劳。终于挣扎了几个月之后,我跟妈妈说我想要放弃,我不想学了。我听到话筒的那头突然安静了,然后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放下电话,回到被窝里,哭得撕心裂肺。曾经坚持的梦想,从此就与我毫不相干了,以为是一生要走的路,现在就到尽头了,我怎么舍得。没过多久,老师找我谈话,从那些言语中,我知道一定是爸爸打过电话给老师了,老师劝我不要放弃,已经开始了,就要做个好的收尾才算没有白走一遭。尽管老师说的句句在理,尽管老师说的句句戳中我的心声,可我还是忍住摇摇头。
接下来我没预想到,爸爸回来了。我心里一震,爸爸的脚不是正在接受治疗吗?不是痛得不能下地吗?当我看到爸爸消瘦的脸,当那憔悴的容颜映入眼中的刹那,心脏有种紧缩的感觉,这,还是我的爸爸吗?看到他缓缓地,吃力地向我移动过来的时候,我立马跑过去握住他满手是茧的手掌,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回到家里,爸爸坐在沙发上,我给他拿了拖鞋,去给他接水,当我递过杯子的时候,爸爸手一挥,杯子从我手里飞了出去,传来“哗”地一声打破了空间里的静寂。我吓了一跳,吓得眼泪直流,我不敢抬头,不敢看爸爸,就像犯罪的犯人正在等着法官的宣判,我一直颤抖。“为什么不想去上学了?因为我?我已经成为一种负担,让你觉得有压力了吗?”我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拽着衣角。“不要用任何借口放弃你的理想,不要让我的付出变得一文不值,不要让我看不起你。”说完爸爸径自回到房间,偶尔听见咳嗽的声音,我记得几年前,爸爸患上肺结核的时候医生嘱咐过不能抽烟喝酒的。坐在地上哭久了,也想了很多,妈妈也打电话说了很多。我想,我不能让爸爸自责,不能让自己放弃,放弃是最差劲的选择,或许我应该更加坚强,相信爸爸相信自己。
现在跟爸爸妈妈一起开心地生活着,偶尔撒撒娇,吵吵嘴,放假的时候一起出去走走,这时候我总感觉到生活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也因此更加珍惜。朋友总说好羡慕你们家,太有趣了,我说因为我喜欢把爸爸妈妈当作小孩子,因为他们很善良,很容易得到满足,我喜欢把他们当知己,因为他们比我更了解我,还愿意包容爱护我。我已经习惯,握着爸爸宽大粗糙的手掌说爸爸你辛苦了;我已经习惯,揉着爸爸干瘦的脸说爸爸你怎么不多吃一点;我已经习惯,摸着爸爸的脑袋上冒出的白发说爸爸我已经长大了;我已经习惯,爸爸牵着我的手逛街;我已经习惯,爸爸宠溺的唤我“儿子”;我已经习惯,有爸爸在身边的安全感。
我借爸爸一程,爸爸借我一生,爸爸的回忆录里全是我的身影,而我的记忆里,爸爸是最永恒的存在。我爱爸爸,虽然远不及他爱我,但我愿意,用我所有换他岁月长留,换他幸福平安,因为,这是我唯一的爸爸。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精细的雕琢,我们之间,云淡风轻,细水长流,一起经营着这份美好这份感动,对我来说,这已经是最甜蜜的幸福,最璀璨的绚烂,胜过一切。
我庆幸,我有一双慈爱的爸爸妈妈,有他们,我才能健健康康的长大,有他们,我才能遇见更多的意外与美丽,有他们,我才能张开怀抱拥抱世界。
感谢一路上有你,最最亲爱的爸爸,我爱你,来生我们还当父女好不好?
(今天偶然看到这个信息,心情复杂地码了这些乌七八糟的文字,借此,祝愿所有的父母健康幸福,平安长寿,父亲节即将来临,希望所有的孩子都能为自己的爸爸表达一份心意说句“爸爸,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