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三月中旬,本是些阳光极其明媚的日子,外面却很是违和的刮起了大风,折损了几缕春日的婀娜风情。
温度不见降低,风也是暖暖的,只是吹得马路上的行人衣衫凌乱、秀发翻飞——惹得女孩子们娇呼嗔怒;吹得屋顶上晾晒的床单被褥肆意席卷、猎猎作响——小鸟都不敢在周围树木上停站。
好时节纵使有些许不足之处,但还是阻挡不了人们对春光的忘情追逐。人心豁达通明,温软绵绸,小小的瑕疵会被包容,春日优柔无限好,谁不愿在娇妍的春天里展颜欢笑?谁不想在烂漫的春风里镂刻当下美好?
时间的足迹兜转在我身前身后,甚是无邪,像是在沙滩上拾捡贝壳的幼龄孩童。不知从何时起,我开始注意它的身影,企图留住它奔跑的足迹。
也许是春风撩动你花白的发梢时,给我带来启示;也许是阳光擦过你的额头眼角时,烙下不可磨灭的岁月纹痕;也许是我身心的成长命途发展,告知我再也回不去的年少天真.........
我记得屋前你亲手培栽的一小块油菜花,这个时节应该开得灿烂吧!
你喜欢搬一张小凳子,坐在庭廊上,手捧一杯清茶,看着院子大门的方向,时而啜饮一口。那些鲜黄的颜色印上你的脸颊,质朴温暖,你眯着双眼,嘴角挂着浅笑,似是品得茶水的香甜,似是观看黑子(狗)在院子里追着蜜蜂蝴蝶嬉闹,又似是什么也没看进眼里,兀自陷入过往的迷离回忆。
少不更事,从来不会留意你的面部表情,只当是最熟悉亲近的人,擅作主张地以为可以忽略。后来才发现,我所错过的,是再也无法挽回的风景。我的脾性哀乐喜怒,你都熟知了解。即使隔得远了,几个月不见了——我在学途上奔走,你在家里遥望,依然是你最懂我。以前从没有体味过你是否会寂寞,因为我的身边不乏同学朋友,新鲜事趣闻天天有,而你只有只会打会接的电话,其次就是看电视娱乐了,儿子虽在身边,却也是玩任性的年纪,哪里会懂体贴你的内心?
经历了二十来个冬夏,身边的同伴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唯有你在原地不变。我像是漂浮在空中的风筝,而你是那执线人,坚韧透明的丝线将我和你牢牢牵系。我庆幸有它的牵引,我才没有迷失在云丛之中;我感激有它的牵引,不论我飘多远,我都可以回到大陆。
寒冬过去了,视角里的一切绿色都翻出了新芽,繁花簇簇,带着馨香的风让行人匆匆的步伐缓慢停下,透亮崭新的色彩呼唤着路人慢慢走,欣赏啊!
那两株被你移栽的金桂树还好吗?临走时看它只冒了点嫩黄的尖芽,本来养在方块大的花盆里枝叶干枯命不久矣,许是盆子里的养分不足,不懂园艺栽培的你,死马当活马医地把它们移栽到院子里,天寒地冻时还给它们披上塑料膜。积雪覆盖住它们全身,我忍不住触碰那洁白无暇的颜色,扒开时才发现它们所穿的外衣,那是你不被寒风冻雪侵染的呵护温柔。
最爱早上起床后你问我想吃什么,我不会说随便,但喜欢说你煮啥我吃啥,区别是前者是敷衍,而后者是一腔热忱。这时你就会随手在那两个被遗弃的花盆里拧下来几片嫩绿的青菜叶子,给我煮一碗清新素净却能让早晨慵懒的味蕾垂涎欲滴的面条,淡淡的面粉香,氤氲的水汽升腾在碗里,像极了最贴近大自然的山水画。
你在一旁笑着道来那两个花盆里种的菜虽不多,但平日早晨像这样摘下两棵煮面,还省了跑路去街上买。我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吃了蜜似的,你怎么可以那么可爱,别人家里有花盆都是买来花种,自己调养,而你不会养花,却也买来了种子,不过是菜种,因为你熟悉种菜,瞧,这屋前屋后,土地合适的地方,都有你开垦出来的小菜园,辣椒、蒜苗、青菜薹、红菜薹、迷你版的豌豆架子都搭起来了。这么勤劳可爱、独属于我的你,我怎能不心生欢喜!怎能不偷乐运气!
曾经读到一段唯美的情诗,“炊烟起了,我在门口等你/夕阳下了,我在山边等你/叶子黄了,我在树下等你/月儿弯了,我在十五等你/细雨来了,我在伞下等你/流水冻了,我在河畔等你/生命累了,我在天堂等你。”
那时,我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你,它像是你用岁月无声为我撰写的情诗,我五脏六腑都悸动不已,我暗自起誓,默默回赠你一句情诗,“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你的未来我将奉陪到底。”
我不是孤独漂泊的游子,你也不是我生命中暂居的过客,古语有云“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今人有语“前世千次的跪拜才换得今生一次回眸,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元素,基因的百转千回让我得以与你建立血缘联系,我想,我跟你的缘分远不止如是,远不能依托给这些单薄的词句,你作为我最亲的人在我生命里停留,这是天地的恩赐,是泱泱造物主赐予我的无上福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