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个身材瘦小的女人。不长的头发带点微卷,眉毛很淡,但眉宇间总能透露出些英气,可能是因为我印象之中母亲穿过军装,所以有种凛冽的浩然之气油然而生。母亲属兔,不仅性格像兔子,温和,善良,嘴里两颗门牙也像兔子一样微微长些。笑的时候,总觉得她很可爱。
 
  母亲是个朴实的人。拿着一千块钱聘礼嫁给我爸的时候,自己还扛着两袋米过来。听奶奶说,母亲生我的时候,那天晚上下雨请不到接生大夫,是村子的蔡阿婆替母亲接生的。奶奶还说,那晚雨下得很大,母亲痛喊身也很大,奶奶也记不清过了多久才把我生下来,只是看到天亮了,雨停了,才听到我的哭声。奶奶说,母亲是个坚强的女人,生了三个孩子了,却没叫过痛,没叫过苦。母亲经常跟我说,我是捡回来的,因为好几次由于家庭贫困想要把我打掉,但总是各种原因没有打成。我知道其实母亲是舍不得,可我小时候长得很丑,既不像帅气的爸爸,也不像“英气逼人”的妈妈,更不像小时候美到骨子里的哥哥,姐姐。我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计划生育最严的时候,因此我家被罚了不少钱,父亲是人民教师,也因此受到处罚,每个月都比其他老师要少拿10%的工资。本不富裕的家庭变得更加清贫,以至于多年以后,母亲都以此为“把柄”,训斥我的调皮,犯错,告诫我的学习,担当,也用此鼓励我的工作,失败,迷茫。
 
  母亲是个能干的人。小时候觉得母亲无所不能,会做很多好吃的早点和料理,会织各种毛衣和袜子,会编出保暖舒适的鞋子。小时候总会在同学面前炫耀母亲给我织的毛衣,编的鞋子,手里拿着母亲早上给我弄的包子。我身上的所有来至母亲,身体,血液,生活,幸福。我记得我搬了好多次家,由于父亲的人事调动,因此母亲也换了很多工作。从务农,开学校的小卖部,在学校食堂卖早点,在制衣厂里上班,在瓶盖制造厂工作,到现在家附近酒店当服务员。母亲好像从来没有好好休息过,玩过,她用她半辈子的时间都用来奉献这个家,她也没穿过名牌衣服,没用过化妆品,没穿过高跟鞋,没用过好看的包包,没过上几天安逸的生活······只是用着这么多年的淳朴和可爱编织着很多幸福的梦,用她的双手和勤劳保护着这个简单,平凡,不富有的家,她用她的能干创造出了她的伟大。
 
  母亲是个啰嗦的人。耳边总能回响起她唠叨的话语,平素而深远。上小学,她会叮嘱不要调皮,要听老师的话,不要和同学打架,放学早点回家,要注意安全。上中学,她会嘱咐把家里好吃的多带点,生活费装包的拉链里面不要掉了,好好学习不要总贪玩,放假提前说一声。上大学,她会在耳边叮铃,在外地要注意身体,不要乱花钱,跟同学老师处好关系,多学习专业以外的东西,放假能回家就回家。上班了,她会在电话里“啰嗦”,少喝酒,少抽烟,不要大手大脚,踏踏实实工作,跟领导关系处好,在外面孤独给家里多打电话······母亲对我们总有说不完的话,这些简简单单的话语像是一条条牵着思念的线,随着岁月,绕成一团结实,坚不可摧的爱。有一次我请假回家,没有提前告诉她,偷偷的跑到她上班的厂里看她,我在远处望着她忙碌的样子,她时不时撩开她凌乱的沾满汗水的刘海,俯身的时候瘦小的身体显得更加瘦小,眼角的皱纹多得像千层饼,我叫她时候,她取下口罩,露出她那兔子一样的牙齿的时候,忽然很想哭。厂里的阿姨说,母亲很安静,不太爱讲话,总是忙碌不停。
 
  我记不清楚,有多少次气得母亲直跺脚,有多少次因为闯祸让母亲的担子越来越重,也记不清楚,有多少次母亲送我们离开家时落寞的眼泪,有多少次因为担心我们不眠的夜晚。我甚至忘记了,是不是也有很多次,母亲躺在沙发上,茶几放着刚吃完的水果,嘴里说了一句,这沙发真舒服,然后安逸的睡着了,我在她旁边开着很小声音看着电视。
 
  母亲给我们的爱无穷无尽,甚至用一生的时间来诠释。我爱母亲,因为她的勤劳,善良,因为她的淳朴,能干,因为她的喋喋不休的话语,因为她白了半边的头发,因为她的皱纹,因为她像兔子一样的门牙,因为她的所有。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母亲给的,身体,血液,生活,幸福。
 
  前天是母亲节,我给母亲打完电话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我躺在床上鞋子都没脱就睡着了,梦里母亲穿着军装,露出两颗像兔子的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