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孝陵,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陵墓,位于南京的风水宝地紫金山上。长长的神道两侧栽满了相思树,遮天蔽日。春夏之际绿荫匝地,枝桠上摇曳着明媚发亮的树叶;秋来满眼绚烂的落霞,到处都飘飞着心形的红叶。一对对石兽安然的卧在神道旁的浓荫下深情对望,这一望就是数百年,让人想起天荒地老、亘古不变、天长地久之类的词语。几百年来风吹雨打,它们模糊了纹路,淡化了轮廓,在古朴沧桑里透出点安详柔和的味道,像饱经沧桑之后棱角磨尽的的老人。神道的尽头就是陵宫,想当年这里也该是雕梁画栋,然而风雨侵蚀了石栏,阳光剥落了朱漆,白蚁蛀空了梁柱,战火焚毁了宫殿,只遗留下一片断壁残垣倾诉着昔日的辉煌。
人能留给世界的不是尸骨,不是陵墓,而是物质和精神的财富。然而,任何财富,我们都不可能拥有完整的物权,哪怕这些财富曾经贴过他们的标签,最终都要属于全人类。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过客,而应该是承上启下的一环,是社会财富的创造者、保管者、毁灭者,而不是最终的拥有者。假如人真的能认识到这些,何来那么多的贪婪和苦恼?
古人建造豪华的地宫陵墓,是为后人祭奠提供场所,显示身份,同时也想在另一个世界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叫万岁的最终都没有万岁,想无疆的最后终会化做尘埃。尘埃自然可以和天地同庚,想“万寿无疆”者也算如愿了。每个人都会变成尘埃,自然都能万寿无疆,公平到极点。
时光面前,人人平等,不过我们没有用同样的态度对待时光,对待人生。无论舍与不舍,所有的人都要对时光举起白旗。
假如这辈子活得精彩快乐,充分实现了人的价值,那人人都愿意“再活500年”。假如此生平淡的连自己都感觉了无生趣,我们就会说:活够了,来生当花,当草,当鸟,当鱼……就是不想当人了。这样的言辞即使美妙动听,富有诗意,但都无法掩饰骨子里悲观消极的人生态度,没有能力让自己此生过的快乐精彩有意义的人的自我评价自然是悲观消极的。
这世界哪有什么前世今生?用前世来生安慰自己不过是懦弱者自我催眠而已,目的也不过是让自己迷幻在虚幻的美丽里。人只有这一世,活好今生,才能不负自己,不虚此行,也唯有不负自己,才能不负他人。
雨花台烈士陵园,典型的中式建筑中轴对称的传统格局,庄严凝重。烈士群雕、纪念碑、台阶、石栏,都是浑厚凝重的大地色,建筑物上装饰的图案也是简洁厚重的风格,朴素简洁敦实厚重;树木以高大的两两对生的悬铃木为主,花草多是简洁寻常的太阳花。这里的建筑物粗犷豪迈,和江浙一带纤巧婉约做派截然相反。粗砺剽悍的东西生命力往往更旺盛,过于精巧的东西往往只能放到温室里小心的保管,中国几千年来缺乏的就是这种刚劲骁勇的气质。站在厚重的纪念碑下高高的台阶上,风从耳畔呼啸着吹过,似乎带来那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隆隆的回声。
发展是人类永恒的主题,生存和繁衍是人类社会存在的两大基石,情欲(性欲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是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原动力。情欲越是强烈的人,就越是会有痴气,有痴气对自己喜爱的人和事情都格外专注,而做好事情必须要专注,只有专注的人才能突破创兴,发展的就越快;情欲寡淡甚至缺失的人就会停止前进,甚至变成社会的负累。一个人只有爱自己、爱他人、爱国家、爱人类,也才愿意为这些爱的对象变得更美好而殚精竭虑,出汗流血。否则人就会无视他们的欢乐、痛苦、破败、衰亡。有些人的爱是互换的:你爱我,我才肯爱你。这是一种建立在自利前提下的爱,我想这世界大多数的爱都是如此。有些人的爱却是:即使你不爱我,我也要爱你。比如说梵高,从没有得到这世界的一点温暖,却用自己的画笔倾诉了对世界的爱;比如说眼前这些长眠在雨花台下的烈士,风雨飘摇的祖国不要他们了,可他们却愿意为这多灾多难的土地献上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社会任何重大变革总要让进步的力量和阻碍的力量交织在一起,总会有一些人人死去,脏血和鲜血必定要混合在一起,共同灌溉了这片土地。也正是这些人的用血浇注大地,才使这片辽阔的土地变得如此的肥沃,而这一切还没有结束,还在继续,也必将继续……
纪念馆里,看着烈士们挂在墙上的照片,当年也是英姿勃发的热血青年,青春阳光的浪漫主义气息从一张张照片里扑面而来。几乎找不到那种长着苦大仇深悲愤沉郁的革命家的表情的人物。这推翻了阿朱早已形成思维定势——把革命先行者脸谱化了。其中许多都是校园里的风头强劲的新潮人物,都曾经在校园剧社的顶梁柱。真正潮流人物是社会的领跑者,思维不容易受束缚,创新能力强,更容易接受新事物。新的思想由他们传递给大众,让更多的人觉醒、反思、抗争。不羁的精神,就是浪漫的底色,唯有拥有浪漫情怀的人才肯镂冰剪水,做那些在别人看来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们也往往愿意为了自己的理想去奋斗。其实,我们想埋葬一个世界的动因不但有对那个世界的恨,还有对美好新世界的浪漫向往,假如失去了这种美好的期待,或者爱的欲望不足,人就很难迈出关键的那一步。即使迈步了,也会迷惘的不知何处去。
中山陵前临苍茫平川,后踞巍峨碧嶂,高大的蓝色琉璃瓦建筑在青天朗日下,更感觉气势磅礴,雄伟壮观。
向来认为孙中山对中国发展所起的作用和他“国父”的名号不能匹配。尽管他终生都在不断奋斗。想来阿朱毕竟也是俗人,喜欢用功利之心来评价他,才会有如此结论。客观说,他对国家的贡献多体现在对那时代中国社会的思想启蒙和观念更新上。我们的国父和那些长眠在雨花台的烈士们精神是一致的,都是思维不容易受束缚,创新能力强,更容易接受新事物的人。只是“国父”更具有鼓动性,能唤醒更多沉睡中的民众。
有人说世俗的规则对伟人没有约束力,并非规则对他们约束的少,而是在同样的规则面前,他们选择了突破,我们选择了退缩;他们选择了让命运向自己低头,我们选择了向命运低头;他们是我自己选择了此生,我们是此生选择了我,他们选择了主动生活,我们选择了被动生活……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态度造就了两种不同的人生:我们自己掐灭了理想和希望的花朵,人云亦云,随波逐流,委委屈屈的貌似幸福的老死在床榻上;他们锐意进取,把自己变成秀于林的参天巨树,虽然遭受风刀霜剑的砍斫,但却享受日月星辰的恩泽,和金风玉露的洗涤
大多数人从出生开始就要被包裹在精神的襁褓里,渐渐长出了厚厚的茧,隔绝了空气,隔绝了阳光。如若不能化蛹成蝶,生命逐渐失去了光彩和生机。人成长总是从内部突破外部的禁锢,要么让外部支离破碎,要么让内部压抑致死。人的成长要么就伤人,要么就伤己,居然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无法调和也不会调和。规则束缚的永远都是愿意被束缚的和不敢逾矩的人,如寻常的你和寻常的我。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失去了自我,有人说我们一辈子都是为他人活着,其实为他人活着倒是不错的选择,很多人只是在为规则活着,循规蹈矩的在那些规矩里苦恼彷徨,却忘了挣扎。人定的规则最终只能束缚了人,束缚了人的规则未必就适合人的发展,人的发展就会不断突破旧时人定的规则,更自由的飞翔。
歌手汪峰在《北京北京》里用嘶哑的喉咙歌唱:……我在这里欢笑,我在这里哭泣,我在这里活着,也在这里死去,我在这里祈祷,我在这里迷惘,我在这里寻找,也在这里失去……这是一个让人眷恋的世界,活在里面的人没有理由不爱她。而我们又能为她做些什么?
人一定要贪生,只有活着才可能创造出各种财富。人没有必要怕死,更不必须关心自己被他人遗忘,被别人遗忘与否并非由你的意愿决定,无需你在生前为自己流芳百世造碑、建陵、造声势、做舆论,仓促的抛出理论、匆忙的著书立传……人只能记住那些对自己有影响的人,那些无关痛痒的人必然都要遗忘。总有一天时间会带走我们,会有后人根据你创造的物质和精神财富给你盖棺定论,然后决定是否在心中给你建一座祭奠的“陵”,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们唯一可做的只是过好生和死之间那段属于自己的时光,别的什么都不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