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敬畏生命
  公元二零逐一年十月三十日上午十时四十一分(农历辛卯年十月初四巳时)成渝高速路上160码高速狂奔的黑色轿车,没能追逐上父亲困难走向生命最终历程的脚步。
  是夜,沉雷九霄,大雨滂沱。
  在父亲病重住院四十天里,我和夫人有三十来天守在父亲身边。十月二十九日(星期六)下午,见父亲病情趋于颠簸且夫人假期已满,我们想返蓉一两天,续续假、处置一下手里的紧急事务再回来陪伴父亲。夫人弯着身子将嘴附在父亲耳旁大声向父亲请示:父亲,你一天一天好起来了,我们要回成都办一些事情,过两天我们再回来陪你,一同操持出院手续,然后陪你四处去玩玩,好吗?父亲用微弱的声响回答:要得。
  当天下午两点半我们分开病榻上的父亲,早晨六点回到成都,谁成想到这竟是我和父亲的生离死别。
  当我推开车门,看见儿子腰间捆着麻绳的一刹那,脑子一片空白,肝区猛烈疼痛,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描画词在这一刻失掉了最好的全译。时间凝结了十几秒钟,我豁然开朗:父亲他没有等我,他独自困难走完了生命的最后历程;父亲他没有等我,他怕我看见人力惨白生命如此软弱;父亲他没有等我,他置信我会兑现撑起这个家庭的承诺。
  公元二零逐一年十一月二日清晨七时(农历辛卯年十月初七戌时)父亲的灵柩在荣昌县峰高镇刘家大院后山上,入土为安。
  从此,我再也见不到慈祥的父亲了。
  为人本分家教朴实同堂四世要传承
  悉心敬业医德成厚故土同乡有口碑
  这是我为父亲写的挽联,真实无华。
  
  二、清明节伤怀
  过去,清明节对我而言,也就是一个最普通的节气而已。家里前后也有那么几个逝世的老人,逢年过节,嘴上也会念叨念叨,甚至磕个头、烧柱香的,但是那种发至内心的思念、伤感之情却历来没有过。
  往年的清明节,却带给了我些许纠结、感伤。“清明时节雨纷繁,路下行人欲断魂”,那凄冷的意境就象淡淡的阴霾掩盖着我。
  家乡有说法:清明节不能上新坟。所以,回到家的儿子,也只能木讷的站在窗前,隔河遥望那一公里不到却云遮雾罩的一脉远山:转眼150天,父子相隔,我在河的这边,父亲鳏寡孤独在河的那边。甚至,由于这乡规民俗,儿子不能到父亲坟前烧钱化纸、顶礼磕头,把父亲留在清冷的坟场,清冷的清明。
  昨天,不知是有看法还是潜看法驱使,我在硬盘里找到父亲逝世前一个月我为他照的几张照片。
  那时,父亲基本上不能自己入手吃饭了,只能给他喂一点软一点的食物或流食。这天半夜,母亲做了我们最喜欢的南瓜粉蒸肉,关键是父亲也可以和我们分享又甜又软的南瓜了。思索到刚出笼的南瓜太烫,侄女用小碗盛好南瓜后放在父亲就坐的沙发的茶几上。就在我们纵情分享美味的南瓜粉蒸肉时,我偶然一抬头:父亲一只手端着小碗,一支手捏着调羹悄然颤颤的,在贪心的津津有味的吃着南瓜。瞬时,我只觉鼻子发酸,眼眶湿润,在酸楚与兴奋中照下了父亲的令人潸然落泪的憨态。
  这以后,父亲再也没有自食其力了。
  
  三、父亲走后的第一个生日
  去年的这些日子,父亲病情逐渐减轻,母亲很是困惑:一个感冒,一个咽喉息肉怎样老不见好。我们(夫人、弟弟妹妹四人)有苦难言,有力回天。眼见父亲80寿辰将至,母亲提议干脆再在小范围给父亲祝祝寿,冲冲喜(男不作十,父亲七十九庆贺过了),或许父亲的病会有好转。我深知个中关键所在,且也不置信这些说道,思索到大家的美妙愿望,我也默许了。
  2011年8月27日,父亲的80寿宴在荣昌海棠大酒店如期繁华举行。这天,父亲的身体愈加瘦削,身子愈加佝偻,说话愈加费力,声响愈加庞大,但他目光里一直流露着见到亲朋好友的兴奋,他目光里一直闪烁对生日快乐,安康短命美妙祝愿的等候盼望。当父亲看见嬢孃踉跄着走进宴会厅时居然踉跄着站起来,声嘶力竭的喊着:唐成银、唐成银!混浊的眼中噙满泪水。父亲是为难得见到妹妹一面而激动,还是为再难见到妹妹而激动不已呢?如今想来,冥冥之中自有玄机。
  后来,四妹让我来为父亲致祝寿词,我直言拒绝了。当儿子的我,明明知道父亲患的不治之症,明明知道父亲正困难的走向他最后生命历程,我没勇气说出那世界上最美妙的,让人心碎祝愿:生日快乐,生体安康。
  这天,我有意防止和母亲独自照面,由于母亲也很兴奋,一见面就会很有成就感的说:这下你父亲的病就会好多了。我只好顾左右而言其他:嗯,嗯。
  这以后,娟子她把妈妈接到了长沙,父亲再也没见到他命运多舛的三女儿;
  这以后,也许是今后,三妹也不会知道,也不会了解,她再也不会晤到心疼她、不幸她的父亲了。
  这以后,我和夫人便往复奔驰在成都-荣昌的高速公路上;
  最终,我和夫人竟无缘陪伴父亲走完生命的最后历程。
  再过几天,就是父亲的生日了。我再也没时机对父亲说生日快乐,身体安康了!
  人老了,多愁善感起来,想着走了的父亲,想到多病的母亲,眼眶居然湿润起来。
  
  四、儿时记忆
  父亲一辈子的生活平淡得就像一泓安静的的秋水,没有汹涌澎湃的革命历史,也没有轰轰烈烈的辉煌事业。甚至,我没听说过,也没看见过父亲和同事、邻居邻居发作过高声争持。翻开兄弟姐妹存封的儿时、年少时全部记忆,谁也没受过父亲大拳头的皮肉之苦,也没有被父亲严峻痛斥、责骂过。
  只要我是个列外。在我刚刚记事的时分,大约4、5岁吧,由于父亲踏实肯干,峰高镇医院把他从暂时工转为学徒。父亲每天起五更睡半夜,切洗中草药、背汤头(中药配方)。不谙世事的我却将他呕心沥血誊写的视若珍宝的汤头给撕毁扔掉了,父亲气急败坏抓起竹条子把我的小屁股打得又红又肿,母亲和父亲大吵大闹一场后,父亲看着我衰弱的身体、红肿的小屁股,悄然的落泪了。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父亲落泪。
  唯有这件事,在我的记忆里那么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