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又风雨,家乡的小河,一定活跃了许多。不然,它也是丰饶的,就像记忆的宝库一样,珍藏着我儿时的那段美好! 它会搅人彻夜难眠,一劲儿催促我执笔铺纸,任思绪的波澜荡漾于素笺,即使落案成殇!
     其实,这条小河的主体,就像一口池塘,形状圆圆的。但其中的水是流动的,因为在它东西脚下有条沟渠与之相连。每当下了雨,小河便蓄满了水。碧水悠悠,岸柳丝丝,不同颜色的小花零散分布于芳草之中。树上鸟儿婉转,蒿里蛐蛐铮铮,水边青蛙叫声声。活脱脱的一幅精美画卷。今儿,脑子里小河的波面,多像我的摄像镜头,不断变换着图像。然而最最清晰的,最抢占镜头的便是母亲终日忙碌的身影!
     每到夏天,母亲亲手孵化的鸭子争先恐后地冲进小河。悠哉悠哉,整日戏耍。几只老鸭也一样贪玩儿,非到蛋要掉下来,才不拽呀拽地跑回家去。母亲把一筐筐圆圆的鸭蛋挎到集市上去卖钱。然后给孩子买本儿呀,笔呀的。当然也有我们馋嘴的份。腌制好的咸鸭蛋,偶尔摆上餐桌,一人一个。由于我比较挑食,多道蔬菜都不吃,母亲就偷偷给我藏起几个,让我就饭吃。我们家的兄弟姐妹非常和睦,知道了也不岑怪,只是一门羞臊我,叫我馋嘴猫。遇到不顺心,气的泪竟掉下来。母亲选出一些大鸭蛋继续孵化,一批批小鸭陆续问世,长大后,雌鸭留着产蛋,雄鸭除了留上几只做种鸭,其他那些或卖掉,或吃肉。邻家小孩儿赶上了,母亲必然留下来吃顿肉。记得我家西院有一赵姓老奶奶,年事已高。母亲常常给她送鸭肉,抑或将咸鸭蛋也给带过去几个。那时的日子不富裕,赵家自然不胜感激。事情也巧,赵奶奶的外孙女,如今成了我的弟妹。大家没事一起聊天时,常常提及这件事。
     我的家在东北,坐落于杏花山下,饮马河畔,乃鱼米之乡。这条小河就在我家门前,准确地说只与房门隔着一块菜园子。母亲常用这里的水浇灌着瓜果蔬菜。
     村子里,我家的菜园儿最大,种植的品种最齐全。由于母亲没早没晚地侍弄着秧田,我家的菜下的最早,长势最好 。现用七绝一首略略作以描绘:
      姹紫嫣红满圃香
      黄鹂鸣翠蝶蜂忙
      丝瓜豆角藩篱绕
      谁晓葫芦也会郎
     茅檐低小,却容下好大一个家。父亲外地工作,家里的生活重担就落在了母亲肩上。母亲带领我们这群雏燕,日子虽然艰苦些,却也有着陶潜的情致,惬意生活,怡然自乐!
     哥哥 姐姐上学了,那时我五岁,妹妹两岁。母亲出去干活,只好我来照看妹妹。
小河对小孩来说太有诱惑力了。一次,我不顾母亲的嘱咐,领着妹妹,偷偷来到小河边。我俩人手一根蒿子梗,去河里打捞游弋的树叶。只听“普通”一声,妹妹掉进水里。不好,惹事了,我撒腿就跑。幸亏一路客发现,使劲喊人,母亲听见了,急忙把妹妹捞了上来。母亲又气又恨,真想打我个半死。当把妹妹控控水,一看没事时,母亲的心又软了下来,哎!毕竟还小,不懂事,在外面可别再怎么着。只听几声高喊:“月儿,月儿,回家吧,妈妈不打你。有这话垫底,我才磨磨蹭蹭地走回了家。
     小河伴着我们生活了几十年。小燕子一个个长大飞走了,各自有了自己的一份事业。后来又把父母也接到了城里,生活总算安逸了。正在我们反哺意犹未尽时,母亲她不顾我们的竭力挽留,于2012年11月11日撒手人寰,享年77岁。母亲一去,也生生地把我们的心带走了,把我们的欢乐带走了。那些水灵灵的秧苗,以及房屋后面的那些绵延的庄田将会随着母亲的身世渐渐远去。可是母亲为儿女们所做的一切一切,我们不会忘记。
     奔腾的小河,你承载着逝去的悠悠岁月,你是母亲带领我们这一家相依为命,努力生活的见证。听,那潺潺的流水,多像母亲哼唱的摇篮曲;看,那飞溅的浪花,不就是我们思念母亲洒下的点点泪滴吗!
     啊,家乡的小河,我的母亲河!
                                         
                                             2013年 8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