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驼的背影,在寒风中摇曳,寒风儿吹乱了她的发丝,使它们尽情的在寒风中飞舞,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自由”。她低身拉了拉外衣,想减缓寒风的侵袭,弯曲的背被这么一拉,棱角变的分明了,使原本就驼的背,突显的更加弯曲,她仿佛在与寒风相抗衡,又仿佛有千斤的重担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无力直腰。而这寒风竟饶有玩味的看着这一切,不断地加大风儿的力度,使她更加的步履蹒跚。
  我急急的跑上前去,搀扶着她左边细小胳膊。如今这细弱无力的胳膊,如同干枯的棒头杆儿,仿佛只要自己愿意,轻轻的一折,便断了。
  想想年轻时的她,满头的秀发黑又密,如同芝麻那样,所有见过的人无不夸奖;高挑的鼻梁,如同昆仑山常年积雪的顶端,洁白无尘;苗条的身材,凹凸有致,棱角分明,是无数年轻人心中的情人。
  可是,这一切在那天晚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臃肿的身材,不在迷人,眼角因为用力过度,已有皱纹若隐若现,脸也因为不断传来的剧痛而开始狰狞。
  屋外,一个男人不断的在门前徘徊,行走几步,就会停下脚步向屋内望去,看着依旧紧闭的大门,开始不断地焦急,不断的抽烟,地面上已满是烟头。这根烟,又燃尽了,男人摸索上衣的口袋,可摸寻了半天却没有掏出东西来,原本带的两包烟已经抽完了,男人开始懊悔自己没有多买几包烟,可现在的他哪有时间去理会这些。
  此时没有烟抽的他又开始咬紧牙关,脸庞的肌肉随着他用力的咬牙,而突兀着,仿佛平地突起的小山。
  屋内的不断传来的痛苦的喊叫声,不断地抨击他的心,他的心开始疼痛,开始滴血,他忍不住的想冲进入,可是行走几步后,又停住了。而此刻男人的手也没有闲着,只见他紧紧的握住拳头,指甲已经深深的陷入了肉里,可男人竟没有感觉到丝毫的异样,大有随着这痛苦的声音长驱直入的意思。如果你仔细的观察,你会发现,男人此起彼伏的胸膛竟和这声音一样急促。
  屋内的她依旧在痛苦呻吟着,旁边的妇人,不断擦拭着她不知被汗水还是泪水浸湿的脸庞,妇人一边擦拭一边也在大声呼喊着﹕“用力,用力啊……”。此刻,妇人的嗓音也因用力过度而开始嘶哑着,妇人脸上也满是汗水,汗水浸入了她的眼睛,妇人忙不迭的用右边的衣袖拭去汗水,可右边的衣襟已无一处干燥,妇人连忙换了一只手,这才解决了燃睛之急。在这瞬间,妇人的嘴依旧没有闲着,依旧在不断的呐喊着说﹕“用力,用力啊……”
  屋内还有一位稍微年老的妇人,她坐在灶炉前,不断的往炉里添加柴火。锅内的水已经沸腾了,只见这她又利索的往锅内加了一勺水,然后继续往炉里添加柴火,时不时的会被她呻吟声所吸引而转身相望。炉内腾腾的火焰照应在她的脸庞,让人清楚的看见她脸上的泾渭分明的皱纹,跳跃的火焰不断的拷打着这干瘪的‘泾渭分明’,使它看起来更加的干瘪,不由得让人担心,只要她在多坐会,趋附在脸上的皮,便会变成薄薄的脆皮儿,只要轻轻一碰,它就会脱落。
  声音从下午的二点一直到现在没有停歇,而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男人估摸着以为到了后半夜了,其实现在才八点左右。焦急的心情,以及屋内女人的呻吟使他忘却了饥饿,全然不知“饿”是什么。
  她肚中的孩子,仿佛久久不愿出来,不愿来到人世,不愿承受生活的烦忧。在她的肚中他可以一直无忧无虑,无聊的时候便伸展一下懒腰,只是这地方他过于狭小,不然他可以玩的尽兴。有时候自己伸展懒腰的时候,外面便会有人来抚摸他,他可喜欢了。他用细小的手,和他相触,每每这时他的心中就会溢满快乐。而这个时候,通常会有一个甜美的声音响起﹕“叫爸爸,快叫爸爸。”他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或者是什么东西。哼,我才不叫呢,让你知道了我会讲话后,你们就会天天的烦我,我才不上你的当,他在心中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