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命中的三个女人

很久之前,就想写写我身边的这些人,但有时又不知从何写起。突然有一天,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了这个标题。所以就这样末尾写了。

不知道为什么,提起笔来,第一个想写的人竟是我的奶奶。人们常说:“逝者为大。”不知是不是这个缘由,让奶奶成为我要写的三个女人中的第一个女人。

奶奶活着的时分,似乎与别的老太太没有多大差异。半百不白的头发被绾成一个不大的小团儿(发髻)坠在脑后。夏日里她总爱穿一身淡蓝的对襟大褂,到了天冷时淡蓝就换成了深蓝。奶奶的脚裹了一半就被束缚了,我想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了。可是她的脚却也因此变了容貌,大拇指的旁边长出一个突出的疙瘩。

小时分,我看着她那双奇异的脚问她:奶,你的脚咋啦?”

“裹脚裹的。”

“我咋没有呢?”

“唉,臭妮子,还是你有福啊!”奶奶摸着她脚上的疙瘩对我说。

至今我依然觉得奶奶是我的第一任启蒙教员。那时父母忙着干活,我一天到晚地跟在奶奶前面蹦跶。我一直觉得她是个“大学问家”。

我曾经在烟纸盒的反面和她学写字,然后又把纸盒封面上的大公鸡剪上去拿给她看。

“恩,臭妮子剪得不错。”她戴着老花镜坐在门前缝衣服。可我知道她剪的才是真的好。

“奶奶,你再拉个呱嘛。”

夏夜阴沉的夜空下,院子里的大树下,我最爱缠着她给我讲故事。

“早先里,有一家人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是个木匠,二儿子是个当官的,三儿子是个种地的……”

我听的入神的时分反而愈加肉体了,经常缠着让她讲完一个再讲一个。

“没啦没啦,明儿再讲。”

“再讲一个嘛,就一个……”

“我小的时分……”

“奶奶,那个南蛮子为啥死了?”

“她犯了祖宗的规矩呗。”

“为啥犯了规矩就得死呢?”

“唉,臭妮子,打破砂锅问究竟。不讲了,不讲了!”

“再讲一个吧,好奶奶,好奶奶……”

“没啦没啦,故事筐子都打翻了。”

我只好躺在她的怀里,静静地闭上眼回想着刚才的故事。奶奶慢吞吞地摇着手里的蒲扇,望望天上的星,自言自语道:“唉,明个儿又是好天啊……”

只记得那时的夜很凉爽,树上的知了似乎也睡着了,星星在叶子缝儿中眨着眼。

我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分末尾不再缠着奶奶让她讲故事,不再躺在她怀里睡觉。我还没来得及觉得奶奶老了的时分,她却永远地分开了我。

有一段时间我做梦的时分时常在梦里见到她。依然是那件淡蓝色的大襟褂,头发却全白了,她坐在院子里冲着我招手:“来,到奶奶这来。”我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呜呜地哭起来。醒来的时分枕头湿了一片。

到明天,奶奶分开了已有十几年了。此刻我静静地写下关于她的点点滴滴记忆。内心却异常地安静,没有眼泪,没有叹息。

我对她的思念似乎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河,随着岁月融进了我的每一滴血液,每一丝记忆。

我生命里的第一个女人,我的奶奶。但愿下辈子你还是我的奶奶,我还做你的孙女。

奶奶走后,我有时会很惧怕。惧怕身边的某个亲人也会在某一天突然分开我。

姥姥偶然想起奶奶时总是叹着气说:“唉,人老了,死就是眨么眼儿的事儿啊……”

我经常和姥姥说:“姥,你一定要活到一百岁。”

“那不成老祸患了!”

姥姥不像奶奶那样温顺,说话时总是一副训人的声调。

“你怎样又吃这么点儿?”

“你怎样穿这么少?多穿点!”

儿子闺女来看她,她总是说:“那么忙,来干啥啊?”“花钱买啥呀,我又用不着!”可是人家假设很长时间没来,她就又会埋怨:“真是孩子大了忘了娘了!”

“姥,谁让你老训人来着。你看人家都气得不来了。”我有时会在一边埋怨。

“不来拉倒!”转身就去厨房忙活了。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我只能无法地笑了。由于那天是她的生日。

一大桌子菜上桌,姥姥只是坐在边上不停地敦促大家:“你们都吃光啊。剩下了我可治不了。”姥姥一辈子不吃荤腥,可每次生日却总是做一桌子的鱼肉看着大家吃,而且要吃光。

我想姥姥这辈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强势了。她喜欢替他人布置一切,即使关心人也一副训人的架势。所以,偶然我也会在心里对她会有不满。

可是,后来我却重新看法了我的姥姥。

那是一个冰冷的冬日的夜晚,我住在姥姥家。早晨,我和姥姥睡在一张床上。我的脚碰到了她的手。她惊叫道:“臭妮子,脚咋凉得吓人!”“我就这样,习气了。”

就在我刚想把脚缩回去时,姥姥一下子把我冰凉的脚握在了手里,然后放在了她的胸口。那一瞬间,我一下子不知该怎样办了,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姥姥的手很粗糙,我能明晰觉失掉她手上硬硬的老茧。可是她的胸口却似乎一团火一样,说不出的暖和。就这样,我的脚在她怀里待了整整一早晨。

如今的姥姥,还是爱训人,爱管正事。不吃荤腥,却喜欢做给家人吃。只不过,白头发多了一点,皱纹深了一些。很久不见,一见面还是习气唠叨几句:“你们就知道忙。忙的都忘了我老太太了。”说完就进厨房去忙活去了。

姥姥七十多岁了,我只希望她能不时在我们耳边唠叨,希望不时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不时,不时……

母亲总说我的奶奶太平和,说姥姥太劳累。可是在我看来她的身上却表现了她们两团体的影子。

母亲的平和像奶奶,谦卑有礼,待人温顺亲切。可是却也像姥姥一样,整天劳累。可是她却没姥姥那么强势,也从不在他人面前埋怨什么。

奶奶在的时分,常夸母亲是个好媳妇。姥姥也总对我说:“就你妈妈最听我话,最少惹我生气。”

母亲很少对我说什么,只是默默为我做好一切。

只记得上小学时我逃学被母亲狠狠打了一顿,打完却抱着我哭了半天。

每年期末,她总是亲手把我的奖状贴在墙上,然后一定会一字一句地将下面的字念完,母亲认的字不多,念得也是磕磕绊绊,念完还总爱站在那端详半天。

她从不夸我,在外面他人夸我时,她总是抬头说:“唉,哪有,还早呢。”可是我却能隐隐觉失掉她隐藏在眉心的喜悦与自豪。

上大学的最后一晚,她帮我收拾完行李,只对我说了一句:“到了那儿好好学!”第二天早上我走出门去,回头时看到她静静站在门口的身影,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如今的母亲还是很平和,话很少,默默劳累着。我从不习气和她说些什么,只是在吃饭时悄然给她夹一块她喜欢吃的菜,过段时间给她打个电话。

往年她突然说自己眼睛花了。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心里却酸酸的。

希望我的母亲少一些劳累,永远默默陪在我的身边就好。

这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人,三个陪我走过生长岁月的亲人。往年,我曾经二十三岁了。未来的日子里,我也会成为一个女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不过不论什么样子,她的心里一定会住着这样伟大而不普通的三个女人:我的奶奶,我的姥姥,还有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