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椅子上,面对窗外那几栋民房,几排树木,几块儿耕地,还有起伏的远山,蓝天白云飞鸟……傻傻的看上一阵儿,甚至一两个小时。心儿随着树枝的摇摆,小鸟的盘旋,云彩的消逝,似乎灵魂出窍,整个身心都在窗外游荡,在天地间不可名状的地方飘移游走,那种感觉,我——人间的散仙。
其实,窗子把楼外的世界框成规格的长方形,几扇窗又把整个窗子分割开来,在我的眼前就是几幅独一无二的风景画。它们连在一起就是一个全景图。这幅画我欣赏了N年。
乍一看去,那块儿被窗框裁成的风景是一成不变的。但是在我这个闲人的眼里,每天每时都在发生着变化,他让我们有说不尽的话题,有缕不完的思绪,有道不清的遐想。
春天嫩芽初绿,枝条伸展,那榆钱儿的金黄亮得直晃你的眼,远山的满目枯黄渐渐退去,披上绿装。夏日里杨絮纷飞,紫燕呢喃,似乎四季斗转,让你觉得寒暑易节,享受冬日暖阳。秋天也是在一点点临近,你不知道是哪一天哪个时刻走向你,只有树梢上那几片仅存的叶片告诉你,严冬已经势不可挡。冬日里,淡淡的云雾常常会把远山淹没,一旦夜里的一场白雪把窗外装扮得银装素裹,不禁使人诗兴大发,可憋了半晌,也只是絮叨两句: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然后是哑然失笑。偶尔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向室内张望,或许想着这里有几粒能让它充饥的口粮。
自然的变化总是按着规律行走。人的因素才是改变世界的巨大动力。楼前的民房,有的还是几十年前的灰瓦房。就在那一年的那一天,一些农民打扮的工人动土开工,平地里出现了一座楼房,那是农民的居所,在城里人看来,叫做别墅。几年过去,当初孤零零的一栋,现在成了群。我想,在每一栋房屋里面居住的人们,每个人每天都发生着独一无二的故事。每个人都是一本书,只是我们无缘能够读到它,当然,读了也未必能够读懂,就像我傻傻的坐在这里,没有人知道,我的心里想着什么,我的灵魂已经飞到哪里一样。
说起房子,我就会想起妻常说的那句话,咱的楼房什么样子,有时都把它忘记了。那是七年前买的,在城里。因为生计,我们常生活在农村,城里的楼房成了我的别墅,偶尔办事到那里看看,躺在床上伸伸懒腰,似乎要问,这里是我的家吗?没房子时,觉得自己像是浮萍,妻儿跟着自己飘在这个世上,总觉得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多余儿,人们常说,落叶是要归根的,可是,我们的根在哪儿?所以我们要拼搏,要努力,要置办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我们一家人容身的地方。如今我们有了,而且是两个都能称得上是家的家,真的有了的时候,似乎那里不过是蓝天上的一片云,在众多云彩中,有没有那一块,都无所谓了。因为最实在的,还是我们每天能够吃得上三遍饭,晚上有了一个我们能够栖身的地方。
我坐在室内望着窗外,外面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梦幻,对于外面的人们来说,屋内的我、我们,岂不也是梦幻?他们怎会想到,在那栋楼里,那间屋里,那扇窗子背后,有一个人在看着他们,在揣测着他们的生活,他们的行为让窗内的人遐想凝思。生活就是这样,看着那些朦胧的,总觉得是温馨的,美好的,就是人家在太阳底下劳动时掉下的汗珠都觉得有诗意。可谁又能真正的体会他们自身的感受,那叫做辛劳啊!所以人们会说,生活就是为了生存而活着。也有人说,人间的事不用比,有的人是生活,有的人是活着。所以,为了‘生活’和为了‘活着’去工作奔波,感受是不会一样的。
天边的云飘过来了,不时变换着颜色形状,我可以想象它是山水野兽家禽,可以感觉它的灵动浮沉,但在风的催促下云还是消逝在天边,隐没在大山的背后。就是你再爱它,再喜欢它,留恋它,它绝不会为你停下脚步。因为它不是属于你的,它的美你可以欣赏,玩味,但不能占有。因此,能够视觉上的一时拥有,就足够了,放弃不需要多大的勇气,只要你明白道理,你就不会有任何的感伤任何的失意,其实你仍然还是你。所以,我经常登高远望,(常常去登山,尤其愿意登高山),极目四望,大自然的美尽收眼底,什么山川大河,原野房屋,山花野草,只要收进眼帘的,在那瞬间就是你拥有的。你真的很富有,因为没有谁能够永久拥有什么。就是我们自己也不过是人间过客而已。既然这样,我们又何必非要把什么都要费尽心思的写到自己名下才心安呢?爱人是自己的,说不定哪一天你离开时,TA就会属于别人;孩子是自己的,长大了,你又会把其交给其的爱人;生命是自己的,到了我们谁也留不住。就像窗外的大自然,四季更迭,今天的绿叶明年会在哪里,物是人非,我们不必为落花流泪,也不必为青春逝去伤情。
人们有句俗语,叫做狐狸吃不着葡萄说是酸的,岂不知,狐狸根本就不吃葡萄。在别人的眼里是求之不得的好东西,在自己的心里或许就是微不足道。独居陋室,自成一统,这岂是谁都能够品出的境界。
傻傻的望着窗外,春风袭来不觉暖,严冬走过不觉寒。一颗平常心,足够我们享用一生了。莫看门前车马喧,淹没在人海中,大家都一样。心灵的富有,才是真的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