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的天气,居然不冷,明亮的阳光照着,让人多少有些不测。冬天似乎遗忘了自己的本分和职责。
腊月一路疾驰而来,年在不远处依依呀呀的呼唤。放假了,日子就模糊一片,时间空间于我没有很明晰的分界限。岁月复杂得就像这脚下土地,任你如何蹂躏,都缄默着不吭一声。
这一年的光阴卷轴普通渐渐铺开,之间装点着有数个平淡和惊喜。说平淡,是它和任何一年一样,柴米油盐,伟大踏实,悲欢离合,爱恨情愁。说它惊喜,是这一年曾代表过完毕、迸发、重生、恐惧和莫测。总之,它有着其他年份所没有的特殊气息,带来更多的奥秘、未解、暗示和等候。
随手翻开《请把我留在 最好的光阴里》,这是一个女子写的书。忙碌而琐碎,细密而暖和的一些细节,年轻,激动,叛逆而生动。
最好的光阴,在人的惯性思想,潜看法中,是迫近过往,是对以前最少是某个阶段的总结呈词,相当于过去式。细究起来,是哪一段并无太大意义。由于一切的光阴都是被孤负被糜费的,也只要在孤负糜费之后,才干从记忆里将某一段拎出,拍拍下面堆积的灰尘,慨叹它是最好的。
最好的光阴?我可以忆及的有哪些?
记得一个春日黄昏,奶奶和外婆都在家。两个小脚女人说着知心话,相互恼怒着把白昼洗好的缠脚布一层层绑了起来。母亲做好了饭,小心翼翼地端着两碗挂面,摆在吃饭的小桌上。挂面是细白的,葱花是小巧的,油汪汪地荡漾着,香气扑鼻,下面卧着圆圆的一个鸡蛋。两位老人推让着吃着,欣喜的愁容挂在脸上。我们绕着饭桌吃着洋芋面,不吵不闹。母亲笑眯眯地夸孩子们懂事,每人发了两颗水果糖。那糖放在嘴里,真是甜蜜。和风,暮色,老人,母亲,孩子,糖果,快乐溢满了心房,至今想起,美妙无比。
最好的光阴还有青春的影子。宿舍八个女子,去看录像,是琼瑶的《金盏花》。校园里丁香淡紫,我们摇曳着白裙,拿着豆沙冰棍,边吸溜吸溜地吃,边评选最暖和的情话。最终分歧认定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那句:我行过许多中央的桥,看过许屡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最好年龄的人。当年琼瑶和三毛,纯真的爱情和漂泊的足迹陪伴着少女们多少春心萌动的光阴。如今,虽然岁月已去,但仍为曾经的日子而欣喜不已。
最好的光阴是雪天被窝读书。落在玻璃窗前的雪花,消融成个个小水珠,一串串溜上去,风铃样的叮当有声。“诗人是如此敏感的人,一阵风吹来,他人觉得冷,他觉得痛”。一句话我读出了声,似乎与那素不相识的写字人,会意一笑,心照不宣。揣摩他写这句话时的情境,话语之间隐藏的心思,温存,容纳,欣赏,赞赏。恰如古语所言,身不能至,心向往之。有“新雪对新酒,忆同倾一杯”般知心。
最好的光阴也是寻觅的进程。一个个文字,交头接耳,收回一些纤细、快乐的声响,就像布罗茨基的那匹黑马,来人人世之间寻觅骑手。它在寻觅它自己的听众与读者,自得其乐,安然得很,一点也不害臊。
最好的光阴是渐渐明晰每团体所见所感知的,都注定有不同。差异之中,肯定存在共识。且让我们认同不存成见、定见、边见、成见的说法。学会不高高在上,不道貌岸然,不试图言语道断。
最好的光阴应该在路上——在不同的中央遇见的不同的人事物景,各不相反的见识闪烁,在交织的瞬间,改动、点化、充盈着自己的人生。
秋风飒飒,和冤家去水沟林场。寂静的山林,山坡处松涛阵阵。山谷里一丝风也没有,暖阳融融。大家在远处跑上跑下,大笑大叫,惊得大小鸟从林子里飞起落下,咕咕迎合。一条幽静小路,绵延着伸向远方。走过去,坚实的地上落满了松塔,我趴在地上,拂去落叶,捡拾松鼠吃剩的松子。居然惊奇地看见,一只松鼠从树上窜上去,捧着双手,趾高气昂地从我身旁经过。然后,冷静地走到另外一颗树边,俯下身子,飞快地爬上去了。揉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直慨叹最好的光阴,是眼中的山河岁月,情境意蕴,注定与人有别。
最好的光阴应该有一段独自游览的阅历。它能让人有更多的时机独自面对自己,向内心的更深处动身,会清楚地看到这一城和那一地的同和异。大小城市,相反的白色单人床、花洒喷头、站台阶梯、路标颜色、可乐滋味、出租车辆、专卖商店。站在异乡的街头,会看见路人的神色、褴褛的乞丐、漂泊的狗、讨巧的小贩、秋天的落叶、山丘的外形、某人的一本正派。无论怎样样,一路走来的遇历与累积、尘嚣与落花,最终会在身后化作一湖清廓清澈的泉。
最好的光阴是珍惜的轨迹。如萤火虫提示夏夜,明月提示夜空,秋天到来之前掉下的一片叶子,它提示我们人生仅能拥有一次生命,对亲情爱情青春自在的追求,对父母爱人冤家的珍惜,对青山绿水一路花开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最好的光阴,是当你情愿伸出援手;最好的光阴,是当你懂得欣赏对手;最好的光阴,是当你不急于搏名逐利;最好的光阴,是当你置信努力,置信终会看到是世界真正的美丽,会在艰困的跋涉事先见到能暖和他人的自己。
是的,当我看见父母的皱纹白发,看见先生明亮的双眼,当我填写履历年龄栏,当我穿越山谷河流后平安地抵达。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感谢漫长岁月的眷顾——它给我一些,又不给我一些,甚至拿走一些。但最终不忘赐予生命的果实,让我走在人生的路上不至于轻飘飘,让我去尊重我所见到的其他和我一样伟大的生命。
庆幸自己很幸运地能在一截截的光阴里逼真完整地走路,分享生活的快乐兴趣,以及伟大生命的珍贵意义。
一路断想,惟有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