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大都是懵懂一阵子,明白一阵子,没有谁能一辈子明白,也没有谁会一辈子懵懂,当然肉体病患者另当别论。聪明人无非明白的时分多,懵懂的时分少罢了,即使称赞一团体绝顶聪明,也难免会有“聪明一世,懵懂一时”的时分,更不待说普通人。那么,人在何时明白,何时懵懂,皆因人而异,因事而异。譬如贪心之人,一见钱财就会犯懵懂,胆小妄为,伸出手去,不计结果;好色之徒,一遇美女娇娃,就难以自制,欲火中烧,明知道人家是美人计,是圈套,也硬往里钻。
  人在倒运时最明白。往常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分彼此,亲如兄弟。而一旦到了秦琼卖马,关羽走麦城的时分,就会有人坐视不论,看你笑话,有人乘人之危,浑水摸鱼。于是这就明白了谁是患难冤家,谁是无耻小人,谁是良药苦口,谁是巧言令色;明白了以后冤家该怎样交,路途该怎样走,钱财该怎样花。
  人在大病后最明白。大病一场后,人才会明白只要身体最重要,其他都在其次,身体是1,其他都是O,没有了1,再多的0也没有意义。所以,往常那些看似重如泰山般的事情,一场大病就都看轻、看透、看开了。一团体假设真实是被那些名缰利锁困扰得执迷不悟,谁说也不听,那就无妨让他到医院重症室去躺几天,身上插满管子,他就什么都想明白了。出了院他能够就像换了一团体似的。
  人在临终时最明白。行将自愿饮下毒酒的李煜想明白了,“不幸生在帝王家”;不久于人世的陆放翁想通了,“死去元知万事空”;弥留之际的范成大明白了,“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一日被连降十九级的年羹尧想明白了,“人生贵适宜”;白绫系脖的和珅想明白了,“百年原是梦,卅载枉费心,对景伤前事,怀才误此身”;站在昆明湖前的王国维也想明白了,“经此世变,义无再辱”。
  人在下台后最明白。人一下台,立刻树倒猢狲散,以前家里门庭若市,冷热闹清,如今变得门可罗雀,车马稀少;以前鞍前马后的部下喽,再见面立刻变得陌同路人,满面桃花变成冷若冰霜。这才明白,敢情以先人家对我毕恭毕敬,原来对的是我头顶的那个官帽;人家对我吹吹拍拍,原来对的是我手中的势力。做官是一阵子,做人才是一辈子,想想自己以前在位时颐指气使,牛皮哄哄,真实可笑。
  人在退休后最明白。回想以前在位时,同事之间为名利位置,为鸡虫得失,为评职称、升官衔,争得不亦乐乎,脸红脖子粗,甚至钩心斗角,以邻为壑,真实没意思。退休后才想明白,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论级别上下,官职大小,退休时都赶齐了,大家全是退休老同志。早知如此,何必现在?
  人在入狱后最明白。明白什么呢?明白法律真不是吓人的,谁犯了法都难逃法网;明白世界上没有悔恨药,监狱饭不要钱却不好吃;明白“善有恶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分不到”。特别是那些贪官,锒铛入狱后才想明白“我不缺吃不缺喝,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自在对一团体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我交的那些大款冤家、老板哥们儿,原来都在害我呀”。所以,纪委请监狱里的犯案官员以身说法对观任官员停止廉政教育,效果特别清楚。
  一团体在最该明白的时分才明白,纵然能收亡羊补牢之效,但往往为时过晚,再回头已是百年。真正的高人、智者,就是不吃堑也能长智,不倒运也知道交友之道,不生大病也知道身体最重要,不进监牢也明白昼网恢恢疏而不漏……
  2012-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