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雨季,假如外公年轻健在,他肯定会在河里织网捕鱼,而今物是人非,河水不再清澈,外公离开这个世界已过一月。
小时候每年的雨季,外公就用高粱秸秆自制的“粱子”捕鱼,更恰当的说是用“粱子”接鱼。家前是一条清澈的河,这条河也承载了我童年许多美好的记忆。河的上游有个水库,雨季一来,上游水库便要泄洪,水库里的鱼也就顺水而下。那时污染也少,河水清澈,鱼虾可见。所以用简单的渔网,就有好多鱼自动跑到“粱子”里。然后外公就送到各家各户,满满的一桶,比现在吃到的任何鱼都要鲜嫩。没进学校读书前,喜欢夏天去外公那,因为有河,可以洗澡,河不深且安全,而且还可以帮外公置粱接鱼。农村的男孩子小时候肯定都在露天的河里游泳洗澡,但是我至今不会游泳,这与母亲的管教有关。
同龄的农村孩子没有不下地的,我一半的童年在水里,一半的童年在土里。和蔼可亲的人,小孩子天生就亲近他,小时候喜欢和外公外婆在一起。外公在田里用铁叉翻地,我就在旁边和他聊天。外公家家南山前有片荒地,需过河才可以到,河床深,小时候过去又不安全,我就坐在箩筐里,外公挑着过河。
外公喜欢热闹,巴不得每天都过春节。每年春节,他就早早的到庙里祈福,晚年时依然好这口儿。我对小时候的事记忆很好,每年初二就要到外公那拜年,有时要在那过几天。因为过年有鞭炮放,记得外公给买的“小豆芽”,也就是很小的鞭炮。冬天北方农村家里生着煤炉,小时候我是极其好动,我就把“小豆芽”扔到煤炉地下,煤炉掉下来的还在燃烧的煤渣点燃鞭炮,在炉洞里噼啪的响,我则乐的高兴。
我属羊,而且属山羊,是外公用柴草喂养过的山羊。小时候看外公和外婆用大铡刀在草棚铡草,他生怕铡刀碰着我,从不叫我靠近。草料铡好了,堆垛起来,秋末和冬天的时候喂给羊吃。清楚的记得外公有时放羊回来,裤子上沾满了苍耳和鬼圪针,我就趴在他面前给他一点一点的摘掉。稍大时,我和外公一起放过羊,羔羊跪乳的画面打小就深入心里。秋天时一边放羊一边捡拾花生地里落下的花生,然后烤着吃。
记得有一次夜里发烧,天还没大亮,外公就背着我不行到后村的一个小诊所打针,外婆在后面扶着我,山路上坡极其不好走。回来后,又是他背着回来。这画面永远忘不掉。
外公这一代人,生来就是一个不平静的年代。外公被日本鬼子抓去服劳役,日本人教他们唱过日本歌,我虽听不懂,但是歌声里透露着普通且有不平凡的事迹。枣庄号称“煤城”,他也干过矿工,后来因为战乱,四处逃难,就干不了了。新中国成立后,本可以找回工籍继续做矿工,那时矿工是“正式工”,当时是很吃香的工作,可他又固执的淡泊名利。
还未闻得鸡鸣,外公早已起床,他一辈子没睡过懒觉,就是饭后打盹儿而已。他总又挺不住忙碌的脚步,对他来说,总有做不完的事情。老年时,腿脚不是太好,不能很随便的走动,但是他的心还是那样的忙碌,总会安排我们去干这个去干那个。
2009年5月2号在家人陪同下,外公游览了台儿庄大战纪念馆,在纪念馆前合影留念,这也是唯一一张我和外公的合影。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也会背着您到您没去过的地方。
英文中叫外公和爷爷都是Grandfather,但是中国文化却有两种叫法,本就一样。随母亲叫“姥爷”最好,不知哪个不孝的孙子这样叫。前翻着笔“外公”实属语言各地通畅理解。
姥爷,您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