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花的香能有花香漫地的无际感知?在我的感触中,似乎只有桂花,且只有八月的桂花才称得上有花香漫地的无际感知的了。
桂花的香,我是说八月的桂花她一旦香了,那是不分空间和时间的。她无需蝴蝶为之起舞,也无需蜜蜂为之嗡鸣,默默地,季节到了她就会向你走来。她的香似迎面的清风,或者她就是我们耐以生存的空气,她来了,来的那么自然,那么漫漶无际,那么鞠躬尽瘁。
她的名字听起来很俗,但却透着一种浓烈的泥土般淳朴和亲切,也许这就是桂花的品格吧。
的确,桂花的那种甘凉清香,是其它任何名贵的花香都无法相媲的,那香似打碎了酒坛的陈酿老窖,又似甘泉瀑下的水雾;似兰草的淡净与典雅,又似牡丹的富贵与大气;似米兰不腻的香奈儿,又似荷花的高洁与清爽;似游子归家后的贪婪和呼吸,又似脚踏泥土漫步田园的恬适心境……其实,那香已远远不止于人的视觉和嗅觉的快慰感觉,她已经入人的视觉和嗅觉渗入人的心灵深处,让你久嗅而不舍,真可谓清能绝尘,香能溢远的“日月”之花啊。
然而,孕育这花香漫地的桂花树,却是一种极为普通的常绿乔灌木树种。她既没有挺拔或遒劲的身姿,也没有虬龙盘结的枝丫,没有遮天蔽日的肥叶,也没有妖媚奇异的花朵。树干和枝丫都成涩滞状的灰青色并附生着许多黑色的小疤结。斜上伸展的枝条,始终是一种不润不曳的萎靡状。这让整个树形显得十分的拘蹙。那花朵就更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了,无论是金桂银桂丹桂,还是月桂,她们的花朵都成四瓣开裂,绽放时,朵儿也只有小米粒般大小,一点娇媚的气相也没有。
“5.12”灾后重建,人们都喜爱上了种桂花树,街道两旁种桂花,公路两旁种桂花,居住小区少不了桂花,农家院里院外不能没有桂花。因为桂花树的销量不错,不少农户早些年就开始种植优质桂花树苗了。说的是树苗,其实大都称得上是树,现在人们做任何事都讲究速效,要的是一夜成林的效果,所以,农户们除了繁殖小树苗以外,还大片大片地移植高两米以上已修整成形的大规格桂花树苗。这些树苗虽早已花满枝头,但还得经农户们的双手几次的移栽,方能确保最后定居时的成活率。
这种大规格被移植成林的桂花树苗,倒是给喜爱赏花的人们提供了绝好的去处,比如我,每到八月桂树花开时节,都会邀约几个朋友带上酒水和小吃去到桂树林里赏花“吹壳子”玩耍。在旷野的桂树林里喝酒吃食与在小区的桂树下喝酒吃食,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感觉。桂树林里没有噪音的喧嚣和各种污浊的空气,有的只是鸟的鸣唱和泥土的芬芳。
来到桂花林前,那印象中的桂花树早已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树皆黄或皆红、皆白的模样,绿叶因花的密茂而遁隐其后,每片叶子的腋间都伸展出一穗结满小米粒大小的花朵,就是那附着枝干上的黑色疤结也缀满了花穗,似乎那花就是树的叶,而那若隐的叶才是树的花?先绽而陨的花朵已将地表覆盖,随着风力,树冠再行反复抖动,密匝匝的花朵如飘洒的秋雨从枝隙间落下,净朗的秋阳透过树隙,落花反衬着桂花林影,一幅色艳情深意蕴厚重美幻绝伦的绝世油画,被深深地烙在了赏花人的心里……站在桂花树林前,无论是那千树万树齐绽放的恢弘气势,还是那甘凉浓郁的花香气息,给人的视觉和嗅觉的感受,就是激情和澎湃!
“八月桂花遍地开”,记得儿时常常唱起这首歌,当时的我们对这首歌曲的词意是不甚懂得的,就是后来有了些许的认识,但也没有像今天这样面对如烟花般绽放的桂花林那种激情和澎湃。是的,是激情澎湃,只不过今天的激情与澎湃,已不是歌中年代的那种“砸烂旧世界建设新中国”的激情与澎湃了,而是对新时代人们辛劳成果的惊叹与认同,以及对更加美好未来的激情与澎湃!每当农历八月桂花开,当你站在红朗朗、黄灿灿、白扑扑的桂树林前,难道你不觉得这恢弘气势和甘凉气息,正与灾区快速建设的成果相印么?家乡如是,国家更如是。这种衣食住行都如是的改变和提高所带来的心灵冲击力,那更是一种全新的激情与澎湃的啊。
阔朗秋日,把酒赏桂,《八月桂花片地开》再次在我心中唱起,虽然这首歌已被称为“红歌”,歌中那个年代也已远去,但那种精神和信念依然在激荡着我们,在澎湃着我们。只要我们每一个人都像桂树一样不惧困难坚毅地生长着;像桂花一样紧结一起绽放着,我们的家园一定会越来越美,我们的生活会越过越有滋味。
2013.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