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我梦见了那山、那水。
  那山:绿绿的,起伏在田野河谷,浅丘一络。
  那水:清清的,蜿延于山间低洼,素锦一脉。
  那山,是儿时仰望过的高远,以为天外的天,就是那山上的树。
  那山,是少年时攀登过的险峻,站在高处,终于知道了天外的山,是心空的辽阔。
  那山,是父亲放牧幸福的伊甸;是母亲种植幸福的庄园;是青涩年华里幻想的摇篮,是风华正浓时诗歌的原野。
  那水,清澈得如是少年的目光,穿透过黑暗的黎明,凝结成晶莹的露珠,迎接第一缕阳光的提炼。
  那水,淌过多愁善感的岁月,将一腔忧伤洗涤洁净,展平心灵的皱褶,染笑成画,一幅多情的水墨,刻于生命的枝叶。
  那水,载满时光的舟叶,穿梭岁月的千山万壑,跌宕出一曲澎湃,而又流动成一首潺缓,将旧事今尘打捞。
  那山,依然是栖居远方最坚强的支撑。那水,依然是漂泊他乡最温柔的守护。就这样,一次一次在转身的背影里将山影水色剪散,随风而去,不带一点感伤的远行;一次又一次,又在梦中将它们拼合起来,粘贴成梦境的绚烂,不让一丝丢失破碎了美丽的乡思。
  我知道,不管我走多远,走多久,都走不出父亲的曾于山头的凝望,走不出母亲掌心的牵绊,走不出梦的家园。泪,不经意的泄露出柔软的心绪,原来,我是如此的贪婪梦乡的浓情,以至于不肯轻易地放下每一个细节,想要回到黑暗的深处寻找脚步和笑声的走向。
  思念,是在后山、桔林、河畔、大水湾,还是旧居的抽屉中那一叠不曾解散的书信里?坚强了太久,一朵故乡的花儿,都将开成泪海的浪,澎湃着潮,此起彼伏。封尘的心绪一一打开来,满天飞舞着的是寻觅的翅膀,一颗依然愿意感动的心,朝着故乡的方向,日复一日的遥望。
  此时,我想念故乡的所有,我也知道故乡是爱我的,是吗?我已不记得故乡此季田野河谷花开的模样,也不再清晰年少时走过的路径哪一绺更为平坦。甚至,曾埋下少女情诗的沙滩,放飞过青春理想的草地,都已仿佛依稀。我却依然感应着梦的震撼,它将我思念的心绪聚成一股强烈愿望,就如一股溪水一般,紧紧的追逐着大海的身影,不离不弃,不管要用多少时间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