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的一个傍晚,在吃过晚饭后,家人问我出不出去走走,我说好吧,权当是减肥,顺便看看桂花开了没有。
傍晚的路上,已有三三两两的行人了,一层薄薄的雾霭似乎早就弥漫了角角落落,仿佛有意的为这个夜晚营造起了朦胧的色调,悄悄地以那微微的潮湿,粘连着一对又一对有着缝隙的影子,仅仅是有着缝隙的影子。
半边月亮像是被切开的饼子一样贴在了头顶的夜空,一些零零散散的星光闪烁在月饼的周围,如同碎落的粉末。我和家人抬头边数着东一颗西一颗的星星,边比较着哪一颗星星是最亮的时候,一个跑步的女的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从我们身边忽悠而过,在她的身后还携带了一股浓郁的香味。我惊奇地忙深吸一口久违的清香而叫着:“嘿,桂花开了耶!”家人说:“别瞎咋呼,那是刚才那女的身上的香水味呢。”是吗?我带着疑惑看看周边,可是,是傍晚,在灰蒙蒙的雾里,也无法看清远处的桂花树是否开了的,家人说是香水味,我也就将信将疑的了。接下来,我们继续数着天上的星星,一点两点的星光在路灯越来越稀少的时候,也渐渐地密集了起来,这时,眼也看花了,三岔口也到了。
桂花开了吗?这句萦绕在心头的疑问,在三岔口处使我把家人拽向通往市区的一条路,因为这一路有好多桂花树的。我们顺着清溪河一路向北闲步在晚风里,而细的跟芽似的晚风似乎没有携带桂花的香味,只有如水的月光被微风扬逸得特别的轻柔,凉丝丝的洒落了整个城池,虽然是半边月亮,却不影响她清润雅致的格调。还有沿途的一河细细的波澜,也因为月光的原因,一轮一轮的泛着稍微乳白的波纹,好似灰色的绸缎飘落在树影之间,经风一吹而折射着的光亮,柔软极了。
我们行走在这软绵绵的夜色里,会时不时的被一根根垂吊的柳条划过面颊和肩头,家人总是在身边嘱咐着:“担心柳叶上的杨辣子哦。”(杨辣子是一种啃食绿叶的青虫,若被它“亲”上一口,可够你火烧火燎个半天的,会使人产生特难受的感觉。)可我喜欢被柳条拂过的景象,虽然自己成不了自己眼中的风景,但也能想象到那种穿过柳荫的影子,而形成的古色古香的诗情画意的画面。当我沉醉于自己编织得画景里时,又是一阵清风携带着桂花的香味拂过,浓郁的清香使我确信了自己的感觉,桂花真的开了!因为这次没有擦肩的过客。可在多种树于一堤的夜色里,却看不到这香味的源头,这感觉在目光搜寻的当时,倒叫我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暗香的意义。
在香风渗透了每个感官时,听觉也迎来了悠扬的黄梅曲调:黄梅曲的顿挫抑扬的二胡弦音,字正腔圆的男女合唱,为我编织的画景增添了无限的动态意象。心想着,若是人人的穿着都是古装时,那将是怎样的花前月色哦!
桂花开了,以她自己的个性开在清凉舒适的月光里,开在余音袅袅的黄梅调里,更开在我期待已久的梦乡里。
我揣着桂花的影子穿过遥遥的梦境,终于在阳台外看到她已早早的缀满了枝条。她开得很含蓄,嫩黄的芳影一簇簇的拥挤在浓密的叶片下,与旁边瓜架上的黄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瓜架上的黄花一朵朵的早在花蕾阶段就从阔阔的瓜叶下钻了出来,高高的迎着早晨的阳光大氅着她的芳菲,风来了她就起舞,雨来了她就娇气,日头紧了她就垂下她那鲜艳的花瓣,不去做烈日下的花雄,一朵朵黄花的性格像水一样的透明着,不带半点隐藏,正好,为细小的桂花作了明显的对应。
细碎的桂花,在浓密的叶片下隐隐约约地闪现在光影里,为单调已久的绿叶当起了陪衬,远远的望去,每一根枝头上对开的绿叶,一朵朵花似的在风头摇逸着,若不是桂花释放香味的感觉,你肯定会认为桂花树的叶子远比其他的树叶好看。而那细小的桂花在盛开的时段里,你看不到她崭露头角的神采,风来了,舞在风头的却是那绿叶,绿叶因为有了桂花的装扮,闪悠着那嫩黄的枝条,就像少女扭着腰肢一样的柔美。雨来了,你看不到她的娇态,她那装满馥郁的小花瓣里,已经装不下雨点留下的痕迹。日头紧了,你看不到她的萎靡,因为那时她正在绿叶下乘着清凉呢。她唯一掩藏不住的就是那浓烈的清香了,也只有那收不住的清香,才使人记住了她独特的品质,让所有人一生一世的记住她,迷醉她,期待她。
其实,我爱所有盛开的花儿,只要她不释放有害的物质,就都是我生活里最美的风景,我不会因为在哪个季节里喜欢哪种花,而去贬低绽放在其他季节里的花朵,得像桂花一样热爱着身边的一切,以自己的方式去青睐为她而产生的美。
桂花真的开了,她喜欢在清冷的环境里绽放着自己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