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一个清冷的午后。我走在白牙山畔的百荷园里,秋风萧瑟。被风雨漂洗得渐渐发黄的杨柳,依旧漠漠烟笼着淼淼湖水,清泠寂廖。游人极少,夏日里九曲回廊边那悠扬的二胡和悦耳的黄梅调,早已沉寂在略带寒意的竹林深处。使人深切地感觉到,多情惟有十月柳,依旧烟笼百荷园。在寒冬到来之际,那一抹绿色的温暖将存留在记忆的深处。
        喧闹了整个夏天荷塘,此时显得那么宁静。荷塘里的莲叶,虽多半已经枯萎,倒伏在冰冷的泥沼里,在寂寞里回眸着“接天莲叶无穷碧”的夏天。但仍有傲然挺立的莲叶,还在瑟瑟秋风里和低垂的柳丝在窃窃私语。是约定明年春天的重逢,期待着“映日荷花别样红”。我写荷画荷更爱荷,但眼前的情景让我更怜荷。寒风冷霜使它零落成泥,但在那泥沼的深处,不正蕴藏着荷的欣欣向荣的生命。荷花冬眠在荷塘深处,同样也冬眠在我的心田。仿佛听见泥土深处荷跳动的脉搏,寒冬正在孕育它们新的生命。
        园里耐寒的树木依旧葱笼,在寡白的阳光里摇曳,其中有几株滿树红叶,那深沉的红在小园里耀眼夺目,象是一件尚未褪去的秋装上华贵的佩饰。虽然园花多半凋零,但粉红的月季还在寂寞地开着,只是花辨懒散地晃着脑袋,无趣地望着铺满枯草的幽幽小径,只有一丛丛美人焦,在那扇形的绿叶里点缀着大红的花朵,通红通红,开得那么欢畅。全然不知冬之將至。
        湖边不远处那几株木芙蓉,在绿叶间正开着粉红的花 ,满树花朵,竟相开放。“落尽群花独自芳,红英浑欲拒严霜”。在这群芳尽落的初冬,每朵花都充满着岁寒晚节的激情。也许正是这冷风寒霜造就了它们辉煌的生命。在初冬的寒风中滿树红花,正热烈而寂寞的开放着,生机勃勃地为春天续写着繁华。
        一群飞鸟在园区 几棵乌桕树上盘旋,不紧不慢地啄食树上的乌桕籽。不时在枝头啾啾低语,互相催促在这晴好天气里,多准备点过冬的粮食。乌桕树慷慨地伸展着技丫,一蓬蓬饱满的乌桕籽掛在技头,任凭鸟儿们釆食,树底下的草地上也落滿了白色的乌桕籽,一颗颗圆圆的在草地上滾动,恰似珠子一般。在那个年代,乌桕树的籽粒是孩子们的最爱。每到这个季节,孩子们都争先恐后地爬上乌桕树,采下许许多多的乌桕籽,做小竹枪里的子弹。可惜今天的孩子们也不知它的用途,散乱满地被人踩踏。
        草丛中传来一两声寒蝉哀怨的鸣叫,为匆匆离去的秋天作最后的啼唱。湖水泛着清冷的光,几只小野鸭,在湖中净化水质的绿色水生植物里出没,蕩漾起一片涟漪。一圈圈透着冬的深沉。
        处处皆是初冬景,园花依旧寂寞红。凝望着这里冬日的萧条,和将被寒霜冰雪伏盖的一切。深信最寒冷处是春天走来的地方,你一定知道那句诗:“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在荷塘里、在湖水中、在轻柔的柳丝里,春不正蛰伏着,等待辉煌灿烂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