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麦青、含苞的花蕾,春带着那份只属于这个季节的躁动与激情再度与我相遇,这份躁动与激情让我欲向春天借一枝画笔,想用明艳的色彩诠释一次生命。

在这幅生命的长卷中,有着绿的希望、红的夺目、黄的灿烂、黑的深沉,然而最令我沉醉与向往的色彩却是那画卷初展时那一缕未曾被沾染过的纯净的白。那是生命本初的颜色,它如一尘不染的绢帛,素净、纯洁中饱含着无限的浪漫与想象;那缕白又如三九的雪,覆盖在苍茫大地,每个人都在期待白雪之下会有怎样一个崭新的春天;那缕白犹似婴儿的降临,纯洁的心灵如同他纯白、**的身躯,谁都不由得想赶在最先去勾勒他生命的第一笔,又因为怕破坏了这难能可贵的生命最初的纯真之美而愈发的小心翼翼。人们在遐想、期待、展望中赋予了白色--这一原本平和、质朴的颜色几多华丽与高贵。

当我沉浸在白色带来的遐想中时,一抹新鲜的绿打破了这短暂的沉静。在诸多色彩中,绿永远都显得不那么安分,它总是踩着轻盈的脚步、满载着希望,抢在最前来到我们身边,要将勃勃生机洒向大地,这鲜绿中不乏“春风又绿江南岸”的希冀与活力,又饱含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执着与坚韧,在初春寒霜中吐芽的那树新柳可曾想到是自己唤来春色满人间。“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领着我们向前去……”春水畔新柳下,迎着初升的朝阳,几个少年郎相约为伴,朗诵着朱自清的散文,彤红的阳光映在他们彤红的脸上,不知是阳光召唤着少年,还是少年用前进的火把点燃了朝阳。

夏日的火热染红了红艳的石榴花,炽烈的阳光直射在青年坚实的臂膀上,青年高擎着少年时的那支火把,不知疲倦地追着太阳奔跑,鲜红的火把焚毁着前行路上的遍地荆棘,岁月的磨砺让他成长,人间的沧桑将青年那“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锻造的更加有力、刚强,而那一轮初升的朝阳也随着青年坚毅的脚步声日临中天、光芒万丈。青年拂去脸颊的汗水、挺起黝黑的脊梁,迎着那烈火般的太阳,奋力挥舞着镐锄、开垦着前方的荒凉,他,眺望着远方,深邃的眼神让一切都似乎早已黯然无光,他,要用胸膛中的那团火焰把这个世界铸成一个新的模样。

遍地的菊花、无尽的麦田、飘飞的落叶,秋天似乎注定要和黄色紧紧联系在一起,从“稻花香里说丰年”的喜悦到“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惆怅,黄色垄断了这个季节的一切,无论是在气候还是人生,莫不是这样。这个季节我们离别,“峰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而此时此刻随快马一同飞逝的不只是挚友的身影,应该还有我们生命中走过的那些春夏;这个季节我们收获,收获着累累果实和满仓谷稻,收获着辛勤过后心灵的那份富足;这个季节我们亦在怀想,怀想着春柳上的那片新芽、夏天阳光下的那树石榴花。逢秋何必悲寂寥,与其长叹逝去的春夏,不如在遍地的菊花和无尽的麦浪中去体味属于这个季节的灿烂与繁华。

黑色的冬夜笼罩着黑色的土地,黑色的土地上伫立着几个黑色的坟头,那里埋葬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色彩,嫩绿的新芽、火红的榴花和飘飞的落叶,这黑色似乎是那么无情,毫不吝惜地吞没了世间的全部,我有些愠怒,责备这黑色带来的绝望和冷酷,又满心猜想,猜想哪里才会找到那些被黑色吞没的一草一木。我大步向前,穿过无尽的暗夜,捧起那黑色的泥土,泥土中还有些残余的败柳落红,此时的我方才悟到那份“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博大情怀。雪,如新生儿般的雪簌簌的落下,覆盖在这黑色的土地上,天地间只有黑白两色,而正是这两种极简单的颜色却将这个世界包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