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喜欢安静的女子。
安静的女子,是无关风与月的。骨子里,有着与生俱来的婉约,清素。当然,她既不是惆怅,也不是张扬的。在我眼中的她,有着水莲花般不胜凉风的娇羞,也有着烟笼竹林时的静幽。那入心的清凉,落在织锦繁华里,遗世而独立。
一直在认为,静于陌上一隅,倚在时光深处的女子,多多少少都有着风长气静的出尘脱俗之美。然而,这样的安静,在似水流年里,往往少了许多逼仄的凛冽,反而多了过尽了千帆的慈悲。
翻看席慕容的诗集,里面也有一种风烟俱净在其中。这个女子,写人世间最温暖最幸福的诗句,过红尘中最烟火最真实的生活,并快乐而知足。在她的眼中,鲜衣怒马,醉酒狂歌的生活,都算得了什么?那有在黄昏后,眉眼细细地挽袖为爱的人煲上一锅老火汤,来的更安稳,更软绵呢。
安静,在烟火中,果然没有了少女时代的任性,霸道,却多了棉一样的温暖,贴心。就连我们至死不渝的爱情,在光阴的磨合里,也慢慢学会了细水长流,而不是惊天动地,怕旁人不知的情爱。眉角细细的鱼尾纹,淡淡的笑意里,已告知了一切,只是学会了用更稳妥的方式,来盛放抵死缠绵的柔情罢了。
有人说,安静,也是低温的,犹如江南三月的雨。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有些牵强。江南的雨,太缠绵,也太矫情,丝丝缕缕,薄凉又招摇,全然没有半点安分的样子。我更喜欢把这种静当做国画中的那些留白,在整幅的丹青中,寥寥的几笔水墨落在大片大片的飞白中,岂止是惊艳了时光?那素素的白,莫名地让你觉得它有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淡泊宁静,更有着“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大气空灵。当然,这些都需要你用心才能窥破其中的玄机,未然,你看到的,也只是一幅单调的山水风景画,仅此而已。
白的,还有雪。特别是冬至过后的雪,很纯,很白,大地在那个时候一片寂静,万物似乎也沉沉地在睡去,整个天地,似乎只剩下你,剩下那颗安静如斯的心。
静,在岁月中,也是一种气场。
雪小禅说:年龄越长,越喜欢静。是吧,少年时,也是喜聚不喜散的。常和三五新友旧知,在小雨微寒的黄昏里,把酒言欢到天明。而如今,酒是懒得碰了,更多的时候,宁愿守着白月光,为自己煮上一杯清茶。一个人,静静在茶香的氤氲里,看山河永寂,看莲花盛开。任心底飘零的记忆在时光无涯里,穿过云水深处的旧时风,旧时雨,直到我再也找不到那颗曾经也繁华的初心。
有些东西,走远了便是走远了,等你不经意回头看看的时候,一切都已相忘于江湖。唯一留下的,是静静地站在时光深处的自己。
静,也是属于自己的。比如如花,那个为爱而生,也为爱而死的女子。曾经,我是埋怨过她傻的。爱情,在某些时候,从来是一个人的事情,尽管少年时心底也掠过多少惊鸿来,但,若爱错了人,所有的欢爱早晚会有云淡风轻,夜来幽梦忽还乡时才有的悲凉怆然。
如花最终是懂得了,她成全了自己,选择安静地离去。我看到最后,泪眼朦胧,却因她的慈悲,原谅了她视死如归的执着,痴念。
我想,我也是个安静的女子。
小侄女“六一”有活动,她邀请我去学校看她跳舞。我告诉她,不行啊,我要留在家里绣十字绣,让你奶奶去吧。本来就内向的孩子,听了我的推脱之意,一下子就急了:“你来,穿上你的漂亮裙子,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我的心就那么疼了,与这个孩子在一起生活有好些年了,她父母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很是爱黏我,我也一直把她当自己的孩子来疼爱。每当她学校有家长会或活动的时候,她总喜欢要我去,而我,也因她大伯在学校里,总拿这个理由去堵她。明知道她把我当父母一样亲近着,但因为不喜热闹,也就随了性子。我可爱的孩子,看不到我,回来的时候,也很善解人意:“没有关系的,你下次一定要来。”我说,好吧。真真不愿再伤她的心。明知道自己在更多的时候,喜欢独处多过把自己扔在一大堆的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