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以食为天。食在俗世生活里最有烟火气息,与琴棋书画诗酒花的浪漫相比,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但食并非都是没有美感与诗意的。自古以来,如何让吃变得风雅审美起来,这也是人们在果腹之后,特别是在文人雅士之中跟随的浪漫与唯美情调。
  餐花饮露,这个不食人世烟火的美丽而飘在云端的词语,让诗意地吃成为能够。文人中最具有闲情逸致的李渔,以为“群花能娱目,”而玫瑰则“口眼鼻舌以致肌体毛发,无一不在所奉之中。可囊可食,可嗅可观,可插可戴……”玫瑰可泡水喝,美容养颜,还可做玫瑰饼、糕点、果酱等。李渔曾在招待宾客时,把花露洒在刚熟的米饭上,再闷一会儿,拌匀了给主人吃,那清幽之香若隐若现,主人赞不绝口,却不知其中微妙。其实,这花露,是用与谷物气息相似的蔷薇、香椽、桂花等做的。
   “秋花之香者,莫能如桂。树乃月中之树,香亦天上之香也。”美丽馨香的桂花,除了愉悦嗅觉外,也可以饱一下口福。桂花糕是生活中最有名的小吃,最寻常的点心,可自己蒸制。桂花糕也叫广寒糕,因有“蟾宫折桂”之怒气,所以桂花糕有雅韵,为文人雅士所爱。桂花还可做桂花糖、桂花酱、桂花露,酿桂花酒、泡桂花茶。从嗅觉到味觉,整个秋天,似乎都是桂花清芬缠绕的记忆。有冤家从南方归来,送干桂花一瓶,我泡茶时放几片,甜蜜无比。有时冲咖啡时,也加上几瓣,桂花的幽香包裹在咖啡的浓香里,变成了一杯别具风味的桂花咖啡,饮时舌尖甜蜜萦绕,让人心底生出对生活无量的热爱。
  《浮生六记》的作者沈复,曾写到他的妻子陈芸在夏天荷花怒放之际,用纱布包一些茶叶,放在初开的花心里,第二天早晨取出来,用泉水泡出“香韵尤绝”的荷花茶。荷花除了泡茶,也可煮粥。还有一种做法,即把新颖的花瓣浸在调好的面粉里,加上佐料放在油锅里炸透,成为一种可口的食品。
  菊花是比拟常用的花宴食材。屈原有名句“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除了做菊花酒、泡菊花茶外,黄菊花还可做成金饼。去年秋天,在开封出差,正赶上“菊花节”。赏完了满城菊花,在有名的黄家包子店吃午餐,是一顿丰厚的“菊花宴”。无论是肉食、蔬菜、汤,还是包子小吃等,都撒上了白、黄、紫的菊花花瓣,食之,满口菊花幽香,令人愉悦。
  杜甫喜欢锦带羹。他有诗云:“滑忆雕菰饭,香闻锦带羹。”杨万里喜食“蜜渍梅花”。他写道:“瓮澄雪水酿春寒,蜜点梅花带露餐。句里略无烟火气,更教谁上少陵坛。”苏东坡也是位美食家,除了传达于世的东坡肉外,他还将松花、槐花、杏花入饭共蒸,密封后做成松花酒,并且他还为此写了《松醪赋》,别有一番清雅之趣。松花也可参与蜂蜜、白糖,做成甜蜜可口的松花糕。
  百花皆可入口。听说女皇武则天喜食用各种鲜花做的“百花糕”。梅花可做梅粥。明高濂曾记载了此粥做法:“收落梅花瓣,净用雪冰水,煮粥,候粥熟,将梅瓣下锅,一滚即起食。”还有“开到荼靡花事了”的荼靡粥。暮春之际,取荼蘼花片,用甘草汤焯,待粥熟后参与同煮,异常香美。被誉为“清芳之至,仙汤也”的蔷薇粥,做法最复杂。在粥熟后,参与蔷薇花瓣,再加点白糖,即为甜蜜的蔷薇粥。槐花可蒸甜蜜的槐花饭,也可凉拌或清炒。用芙蓉花和豆腐可做“雪霞羹”。栀子花可做栀子煎。另外,百合、昙花、洋蓟、玉兰、杏花、茉莉、紫藤、牡丹等,既可入诗入画,也异样可作为美食入口。
  餐花饮露是一件赏心悦口之事。感谢绚丽的花朵,让诗意在舌尖芬芳地绽放,让吃这件俗事充溢了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