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回到多年没有住的那院窑洞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屋前屋后盛开的桃花。在阳春的日光下,娇艳欲滴的花瓣如同恋人美丽的唇,热情洋溢的沐浴在空气中,浓烈而芬芳。我慢慢的走过去,伸手揽过一朵花朵,低头俯首下去,贪婪的闻着,享受着春光里这股清新的香气在五脏六腑里弥弥漫漫。
然而,三孔窑洞因荒废太久的缘故,已是很破旧了,院子里长满了杂草,欣欣向荣的一直蔓延到院外,我的到来还是惊动了草丛里觅食的麻雀,它们扑扇着翅膀从地面飞起,划着一道道美丽的弧线,慢慢地消失在我的眼前。
站在院子里,三月的阳光,明亮亮的照进来,斑斑驳驳的光影投射在灰暗剥落的墙头,那些破旧残缺的窗棂上已结满了蛛网,尘埃蒙蒙,风吹过,院子里发出瑟瑟的声响,虽然是阳光明媚的午后,院子里这般荒废破落的景象,不免让人从心底滋生出几分萧条与落寞。我抬起头,天空是那样的蓝,蓝得像透明的镜面,漂浮着朵朵白云。
记得当年,我也是这样的仰望天空,看蓝天下的白云是如何在须臾之间分分合合,一会儿又合合分分的。那时候的阳光,也是这样的灿烂,空气中飘散着三月里特有的桃杏的花香气息。那时候,我才十八岁。青春总是在最美丽的时候绽放,所有的忧伤也是最美丽的喜悦。年少的我,便在心里埋下了一粒爱的种子,从此,在旅途漫漫的坎坷人生长河中,历经风雨吹打洗涤,历经艰难险阻的磨砺后,化做红尘里一缕温存的爱意,化做世俗里一丝绵绵的温情,像一株自由自在又孤孤单单的小草,沐浴在阳光的春风下,艰难生存。
“近黄昏,风雨乍起;敲打着竹篱瓦舍;有约不来;谁与我相伴;一直到酒酣耳热……”我低声吟诵着这些萦绕在我梦中千百回的诗句,院中那棵高大的古槐树如今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枝丫,枯黄萎缩的叶片在绿意盈然的杂草里,显得更加触目与惊心。
这棵百年之上的古槐树,当年的雍容风姿全然无存,风吹在脸上,有种惬意的凉爽,更有一种寂然的凄凉。桃杏树粗壮的枝丫葱郁的叶片里,红白相间的花瓣,在春色细碎的阳光里,泛着白里透红的光弦。如同笑靥如花的女子,站在花丛中,低眉浅笑。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美丽的花瓣,娇艳欲滴,红的像一团火,白的似一絮雪,或群芳相拥,或举案齐眉,或暗藏韶华,都在这午后明媚的春光里,仿佛在争先恐后的向世人们骄傲的眩耀着她这一刻的美丽和从容。这个曾经写满欢乐与哀愁的地方,那些残留在青春故事里的爱与纠缠,终会随着时光的变迁,像这破旧的窑洞一样慢慢的消失在时光里,永远留在记忆里。
在我们短暂的一生中,有许多的事情都是我们无能无力的。如生老病死,如流逝的时光,如渐渐远去的人。日子深了才会明白,生活里,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只要努力就够了,那些擦肩而过的人,那些没有结局的故事,总是与我们最初的愿望南辕北辙的背驰着……
然而,日子还得继续,生活也得继续,已经历了四十余年的孤单生活,但仍然改变不了我一个人孤单生活的寂寞境况。虽然在年少轻狂的岁月里,也曾无可救药的喜欢过某人,但喜欢终究是喜欢,而不是爱。我们每个人,一辈子里注定会被许多人喜欢,也会喜欢许多人,但是选择只有一个。我与她曾经是那样刻骨铭心的爱恋,也曾经山盟海誓相爱,可她却欺骗了我的一片痴情与钱财后投入了别人的怀抱,尽管我因此而撕心裂肺般的痛楚,但也会随着时光慢慢的变淡,变淡。
天空还是那样的蓝,风还是那样的轻,有谁会与我携手天涯?又有谁会与我真心相爱,心心相印,双双在这明媚的春光里观赏娇艳的桃花?我伸手摘下一朵桃花,握在掌心里,然后慢慢地、轻轻地扯下一片片花瓣,丢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