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眷恋,留在远方(留在远方下一句)
◆总有眷恋,留在远方(行江南)
去乌镇,不是为了旅行,只是为了追逐一个故事,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于是怀揣着梦的借口,想去伪造一个结局。
在那个坐立不安的春天,梦里梦外都是繁花似锦,我坐上了去乌镇的大巴,载着一颗驿动不安的心。似乎这样,梦就有了出路,不必彷徨失落在更迭交错的四季。
从不知道乌镇,这个不动声色的江南伊人。如何遇见你的?好像是那年的夏天。对,一个悠闲的夏天,是梁静茹歌里唱的,一个安静又想念的夏天。窗外一阵阵的热浪掀过来,无聊之中撞见了《似水年华》这部电视剧,于是每日上午准时守候电视机旁,再也不想错过一章一节。这个安静的背景下,发生的安静的故事,无须过多的语言,只是一个眼神,距离不再是距离,心与心再也分不开了。不知道是迷上了乌镇,还是迷上了黄磊和刘若英的故事?总之,是迷上了,而且不可救药地在追逐。
一声流水的叹息,你能听到吗?我听到了,那是逢源桥上的最后一次告别。英和文,刘若英和黄磊,其实已经分不清谁是故事,谁是现实了。逢源,左右逢源,我到底是走左边还是右边?任何一种方式,都是形式!世事羁傲难驯,似水的年华,岂能握在手心?
走在这个窄窄的巷道上,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游客打破了这个古老小镇的静谧。两旁的木楼相偎相依,斑驳的摸样,饱经风霜。当年的风华寂寞地褪去,留下伸手可及的历史,再度翻起的时候,曾经的记忆足够温暖这个春天。
在江南百床馆逗留,一张张雕工精美、历史悠久的古床,既富贵豪华,又古典风雅。看着这些明清时代的床,他们不怕繁缛复杂的工序,正如他们不愿摒弃代代相传的文明和礼仪,似乎做到这样,内心才丰富充盈些。
曾在乡下见过一些雕刻精致的花床,床额上挂一条与床一样宽的锦缎床幔,下面是金色的流苏。床前有一个大约二十公分高的踏板,东头摆放一个与床一样高的大方柜,西头放一个小方柜。我们喜欢在床前的踏板上蹦蹦跳跳,累了,可以坐,可以睡,一方木板承载着童年无尽的欢笑。时隔多年,再次见到这样的花床,虽然比我们小时候见到的床还要珍贵,可还是十分欣喜,让我唤回了褪色的记忆。
现代文明,大刀阔斧地斩断了绑在腿上的绳索,昂首挺胸,干净利落,连月光下的影子都不屑一顾。何况爱情?匆忙得都来不及疗伤。
当我们流连忘返在沿街的小作坊时,听到了古老的呼唤和叹息声,我们的心不由自主地抽搐一下。也学那老奶奶,摇着纺车,笨手笨脚地理着千丝万缕的棉线,心慌手乱。我们的血液里失去了原始的、本土的追求,更多的时间我们呆在都市的繁华里,过度的粉饰和无奈的奋斗,早已学不会自然归真了。
记得《似水年华》里,英用镇上特产的印花蓝布,给大家做了衣服,并合影留念。对这种印花布,本就情有独钟,这次我寻到这个宏源泰染坊,很多的印花布从染缸里取出,晾晒在高高的架子上,院子一角的天空,太阳斜斜地照过来,众游客在花布里快乐地穿梭,而我好像看到了英和文也在花布里捉着迷藏。很多的场面与电视剧里交互重叠,我不禁哑然失笑。
走在青石板上,上了一座我叫不上名称的桥,看临水的阁楼,众多打开的木窗,我不知道哪一扇是文,日夜眺望的窗。桥下的流水奔流不息,一艘乌篷船摇摇晃晃地摇过来,《钢琴课》的旋律弥漫在湖面,文是不是站在高高的塔上一直向南看去?
站在这里,我想我是入戏了。“请不要相信我的美丽,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在涂满了油彩的面容之下,我有的是颗戏子的心,所以,请千万不要,不要把我的悲哀当真,也别随着我的表演心碎……”席慕容的《戏子》如是说。
可是,这个水乡小镇,不著粉黛,素面朝天的水,从容不迫地表达着内心的美丽;文和英的爱情,也是一首慢慢抒情的童话,他们都是在淡然地演绎,淡然地悲伤。我还是走吧!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以为这一次来,可以假想一个圆满的结局。
故事都是不圆满的,梦只是梦!乌镇的水,一直在走。美,何尝不是一种伤?伤,何尝不是一种美?
暮色降临了,一弯挂在梢头的钩月,总会把某种思绪点燃,有那么一丝眷恋,一直留在远方。站在高楼,依然,想象着故事为何总是不能如人所愿?
生活又何尝不是一个个的故事串连而成。我们既是戏子,也是观众。戏子将故事化为生活的舞台,我们将故事化为可以追逐的舞蹈。
◆是夜,你来江南(梦江南)
(一)
是夜,你突然来到江南。
那时,夜空有一轮半弯的月,和众多的星。
满满的江水送来一叶小舟,毫不迟疑。橹声,清越,直奔向前。
你披着月色的衫子,推开我门前的青山绿水。
风吹得太故意,它假装和我不相识,却来迎合你的忧郁。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流泪?大约今生,我唯能借你一滴泪,才与你共付一江潮。
(二)
一池池的荷塘,寂静。一径初生的叶,半卷着。只有一只莲蓬的杯,饮着内心涌起的清苦。你来了,已经错过花期。
不过,这也无妨,很多的场景都是虚设,比如戴望舒的雨巷,比如西江月的蛙声。
就这样,欢喜地立着,不说话,不必担心活着,不必担心死去,好好地看着,温柔地读懂每一个爱意,和每一次忍耐。
时间,不要走得太快。我能做的,就是配合你,脚印叠着脚印,心照耀着心,走我走过的路,数我经过的桥。
哦,原来尘烟之外,还有人,手牵着手远行。
(三)
笛声和叹息都去了别处。只有垂柳的枝,没有停止呼吸,均匀,有序,且藏着一双泼墨的手。
梳理,借你温柔的手,抚摸我纷乱的年华。只留一条通往内心的小径,期待将梦一直走下去,走下去。
随意摘一段夜的景致,便知心照不宣的厚度,文字太浅,只有江南的画,浓得说不出话。
篱笆下的凤仙花,请不要醒来。窗前的青藤,请不要醒来。
就这样沉睡!听,夜灯下,一个故事已经卧在青草塌上。
(四)
一圈又一圈的夜潮拢过来,没有预约的幸福,猝不及防,有些慌张。一定是有些思念被河水浸湿了,一波一波地涌过来,把所有的等待和泪水覆盖在时间之外。
从夏天到夏天,分坐两岸,我无须看你,目光触及的,都是若即若离。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一转身,就能流散。
繁花千树,不知谁是你的一树葱茏。撑起一片天空,写着青枝绿叶的前程过往,谁能读懂你的斜风细雨?
江上数峰,不知谁是你的一座峻拔。挺着倔强的脊梁,说着高不可攀的镜月水花,谁能走进你的潋滟江山?
只有等你,收复彼岸失地。
你来,轻轻拾起,小桥边遗失的梦,我发间散落的烟雨霜花。
(五)
把离别簪在渡口,瞥见苇叶萧萧。
被掳走的夜晚,我借你来想象。沉默,无限的延长,你领着我,逐渐走向消失。
不要叩问青石板,不要驻足那颗树下,更不要摇响我窗前的风铃。很多,很多,都可以省略。
把我,当作你回不去的原乡,没有时间,只有距离。你轻越一夜,穿过我一生,月光送你前行,亦如来时风牵着你的衣袖。
晨曦已经挤在树的间隙里,来不及印证你来时的温度,我裹着血和泪,落在黎明时分,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