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说,你用春夏散落写一篇文章吧,我看见,浅浅地笑了。那年夏天,带着一种忧伤的心情,与姐和老太婆相遇,我永远记得姐的秦淮夜色有多美,那座廊桥,灯火辉煌。老太婆,就像她的细水长流,无论走了多久,何时,她依然倚着风景,站在桥头看我们,嫣然地笑意中,带着一份狡黠。她仿佛一直在说,你们尽情跑吧,我就在这儿等着,有天跑累了,你们就会回来陪我看细水长流。
  我常常想起老太婆居住的小镇,钱塘江的水灌溉着她的一方土地,一丛一丛清幽的草和芦苇,被细流绕着,与天相接。那种景致的美,清澈透明。
  人生的路就是这样,有的人是过客,而有的人,却一直在你们相遇的地方默默等你。他们知你,懂你。无论季节如何更替,光阴是否流转,他们都会迎着笑意,站在风景里,看你,等你。当你回眸,彼时的目光不期而遇,那些欣然,惦念,会像春天的雨,绵延至心灵。
  当了母亲,我尽量让自己安然,学习承担,学会从平淡的生活里,修饰心情。
  母亲节时,我在母亲身边陪着。她的身影总在菜田里穿梭,忙东忙西,那时,我像回到孩童时代,不断搜寻她的影子,盼着雨天,雨天,她就会在家里陪着我。
  姨的一家,因占地,搬来与我们住,家里多了热闹。听母亲唠叨时,也知人多了会多些磕磕碰碰,但一种温馨却暖着心灵。我喜欢热闹,喜欢那些笑声,喜欢那种相处时,琐碎的日子。
  黄昏时,姨在厨房里,忙碌着一大家人的晚饭,母亲,父亲,在夕阳中,忙着农活。苦瓜架上,爬满了叶子。一小块地的芹菜,顶着黑色的遮阳网,静静地迎着晚霞。田埂的玉米长高了,哥让女儿去浇水,她很不情愿地脱了鞋,下了菜田。小侄女儿,站在路上看着,被姐姐骗着下田,弄湿了一身衣服。姨的斥责声,便乘风而来。
  我搬来椅子,坐在孩子身旁,偶尔翻开书,时而抬头看向这一切。在一种好似繁忙的景象里,充满笑意。
  孩子特别喜欢嫂嫂和表姐,被她们抱着,他总是极其欢喜。
  那天晌午,表姐带着几个孩子在房里,阵阵笑声,歌声从房里传出,突然感觉那是世间最动人的旋律,充满爽朗,清脆和童真。表姐的歌声很美,领着孩子们唱得忘乎所以,感染了在厨房里摘菜的我。
  几天炎热,终于迎来一次清凉。某天的夜里,下了场雨,走廊房檐上,盛开的仙人球花弯了腰,前一天,它还开得那样热烈,一枝独秀。有人说,花儿虽美,但经不起风霜雨露,我突然笑了,真的如此。
  像花一样盛开,还是像草一样活着?不能辩论。就像表姐学电脑,只为拥有一份轻松安稳的工作;嫂嫂不辞辛劳地忙碌,只是为了生活;而我,一直为理想追逐,只是想活得自由坦然。
  无论何种状态,都是生活。用一种宽容的目光凝视一切,你会发现,正是这份宽容,你的眼中才有了种种风景。
  清凉的日子,连心情也很凉爽。
  表姐拿了车,带着女儿逃学。小侄女,两岁多,懵懂的眼神里,充满童真,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表姐身后,特别欢喜。
  拖了母亲和姨,带着孩子,去桂湖看荷。不知何时开始,我生长的地方,起了变化。
  成长的小镇,高楼多了,路宽了,连路旁的风景,也更精致美观了。风声从我耳旁掠过,我看着那些紫色的矮牵牛,在花坛里,开得灿烂。
  夏天的桂湖,是观荷的好地方。满池塘的接天连叶,有种壮观的美,会让人怦然心动。我知道,我们去时,荷未开,只有那满眸绿色。
  有时,任何一种景色,都会让人开怀。只要豁达,包容。
  就像小侄女,站在那丛牵牛花前,放声歌唱,引得我们所有人大笑不已时,谁能说,她不比荷美,谁又能说,她那份童真,稚气染了纤尘。
  我们始终没有走近荷,只在湖的外围绕着,聊着。我很想去拍荷盛开时的情景,那朵莲花似的娇俏模样。我会想像它在我的镜头下,怎样盛开。是否会有露珠从花间滑落,是否会有蜻蜓立上枝头。
  无论怎样都好,在荷的花期即将来临时,我的孩子早已是我心中那朵盛开的荷,迎向阳光,悄然绽放。
    
  2013/5/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