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土的山坡坡/勾起我回想那么多/山坡下的小木屋,随同我的童年渡过。山村还是往日的容颜,青色瓦房冒着袅袅炊烟,瓦房的门前小道曲曲弯弯,小道止境山连着山……我的家乡曾经在我的灵魂深处刻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离开县城曾经有五六年了,我和大少数来自乡村的人来说,都有一种对故土的留恋之情。时不时携妻带儿回乡。回到故土,我最喜欢的是到坡上或树林里去,目的是寻觅旧日的心境。寻觅莺啼鸣转,人兽谐和的景致。如今,无论是何时到故土的山里、林子里转悠,异样的山光水色,总见不到鸟儿飞,听不到布谷鸟的啼叫。找不到我童年踪迹:找不到山里追野兔的情形,小溪边捞鱼的快乐……假设要叫体会“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这样的意境,也只能在古典文学中去找寻了。
    山里的画眉、乌鸦、黄鹂、布谷鸟,山楂、斑鸠、麻雀、大眼掉(大山雀)、喜鹊、八哥、叫天子云雀等不见了。连人们一提就有些厌恶的乌鸦已从故土的山间消逝了。毛狗(狐狸)、野猪、獾猪、穿山甲曾经成了故土的流逝的记忆。
    故土留在我记忆的是:四季在山林里追山楂(一种鸟),山楂从这棵松林的枝丫被追到那棵枝丫的情形;和小同伴们扛起火药枪去打斑鸠的情形;每天放学回家时,喜鹊总站在我家门前的那棵大树上“喳喳、喳喳”欢叫的情形;每天放学后拿着弹弓打有些傻的大眼掉(大灰鹊)的情形……
    影响我,感动我心灵细节的一定是这些对童年的记忆和生命的印象:
    在我还穿开裆裤的时节,有一年春天,有一只毛狗(狐狸)不知从何处窜进我家院子里,在我的眼前,来偷我家饲养的鸡。由于幼小,我被这似狗非狗的东西吓傻了,手足无措。鸡被这小东西追得满院子窜叫。就在这小东西叼到我家的一只鸡时,我家喂的大黄狗从后阴沟跑出来,就向这只毛狗追过去,终于在追到树林子边上追掉了鸡。可鸡经过这一折腾,死了。后来,上了小学,才知道这毛狗就是狡诈的狐狸。不久,爸妈在我家接近林子的边上筑了一道围墙,狐狸的侵扰就增加了。
    乡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的重复,不得不说是一种悠闲,我的父辈们与世无争的生活,给我终身很大的影响。
    乡村的孩子命中注定要和父辈一同劳作的,我的童年光阴,有一半的空闭是在坡上放牛打猪草或是在松树林打柴。我的家乡70 %以上的面积是森林,土地就东一片西一片的散落在丛林中。我常在一个老虎洞的中央打柴。林子中各种鸟儿飞来飞去,叫声不绝于耳,空旷的林中鸟的叫声很美,也很清幽。林子中独自有一户石姓的人家寓居。父母管我们叫男主人石伯伯,女主人叫石伯娘。他们野生了一只能叫人名字的“八哥”。每天吃早饭的时分,这只通兽性的鸟儿就叫“爸爸,吃——饭——了”。声响洪亮悦耳,跟真人普通。而只要这时分我的柴打好了,该回家了。如今回味,仍有一种亲切萦绕于耳,挥之不去。
    春天时节,是乡村最忙的时节,母亲经常带着我到老娃山上去休息。山上乌鸦比拟多,因此得名,我们的方言管乌鸦叫老娃(音)。初春主要是铲灰,把草熄灭后成灰用作肥料。当你在仔细劳作时,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一只云雀,“叽叽、叽叽”直窜云端去了,一下子吓得人三魂扫二魂。我被这小生灵吓过几次,所以成了我终身挥之不去的记忆。
    最快乐的是冬天,特别是下雪的日子。你可以在自家的院子里扫出一块地来,大地被大雪掩盖,饿了的鸟儿就会出来寻食。只需拿一把炭筛(竹篾编的孔略大的筛子),找一根小木棍系上绳撑起,撒一些包谷粉面秕谷什么的在下面,就会有鸟儿离开下面吃。你站在家中的窗口观察,只需有鸟在下面啄食,只悄然一拉绳,鸟儿就会被罩在下面。什么鸟都有:大眼掉(大灰鹊)、麻雀,运气好的时分还会有斑鸠被罩在下面,但最多的还时麻雀。有些时分,纷繁大雪,约上几个小同伴到山坡上追野兔,顺着兔子跑的足迹追,一天上去,够我们打牙祭的了。这种乐趣只要生活在我们那个时代的乡村孩子才会有。
    直至明天,我向我的孩子和至今还生活在乡村的小侄们讲我们童年这些趣事的时,他们还不置信,这一切发作在这个他们既熟识又生疏的中央。这些情节,他们今生曾经不能切身的去体会了,只能在我或“他”的回想录中去感受。——从我的童年至今,还不到三十年的光景,这些小生灵曾经在我故土的山坡坡消逝了。我的童年的在故土山坡留下的故事,已不能让孩子们信服。这是我无尽的悲痛:我的童年趣事不能让孩子们信服,我又又怎能教育孩子们树立起“热爱自然,维护自然,维护环境”的信仰?
    从自然的角度讲,我们童年的世界要比我的下一代的童年世界丰厚多,快乐,优雅,安康,而富无情味。地球上自几亿年前出现生命,生物物种在降生,退化灭绝就不时演出,物种的灭绝本属于自然现象,但人类工业文明反却带来自然发育的不平衡,大肆的捕弑,农药的不规范施用……招致物种灭绝的速度大大加快。这不是工业的文明,而是人类的故意“屠杀”!
    故土多少珍贵的小生灵已沦为我记忆的中的永久,成了我今生永远唤不醒的记忆,要想见它们活生生的形体,只要在植物园或博物馆的标本里。它们鲜活的生态虽从我的视野里消逝了,但我的自然史上最纯真的童年景色、生命与自然最相亲最谐和的岁月是什么东西都无法抹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