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美妙,不出去走走有些对不起老天了。出门右转是一片杨树林,冬日的杨树林有些孤独,没了绿叶的烘托干干巴巴“茂盛”是不挨边了。树林不大足够我走动,前些日子下的雪还没化尽,呈斑驳块散布。我故意踩在雪上,咯咯吱吱的声响让我出现了林海雪原的幻觉。
手扶着一棵并不参天的大杨树,心很安静。我不是诗人灵感不能如泉涌,只能用手扶着看树皮因生长而留下的裂纹,如今村庄里独一大面积出现的树种,就是这些速生杨了。其他的如柳树榆树刺槐都消逝了,如今考究提速,这速生杨三五年就能换钞票。市场也大利益占了先机,这不是人们的错。我拍了拍大杨树,像指导拍下属普通,和颜悦色的说:不错不错。至于什么不错我也说不清楚。这一拍把我拍到了那些年里。
那些年村里的树种单一,像梧桐,香椿,臭椿,榆树,柳树,刺槐。等等,谁家院里都有两三棵树。我们家西边生长着一棵老槐树,似乎是老年间不知谁种下的,村庄虽然也有变化老槐树却没人动。依然守护着这方土地。我们是很喜欢这棵老槐树的,那时不懂什么道理,只由于它能给我们带来好东西:槐花儿。
到了五月槐花香的时节,老槐树不遗余力的怒放着。用村里的话说就是“提利当啷”(就是很多的意思)茂密的绿叶曾经有力掩盖槐花的洁白了。这时我们切肤之痛透了,我的爬树身手在那时曾经高明得很。不是我有过人之处,由于那甜滋滋的槐花让人不得不爬上树去,其实也有私情在外面,当你爬上树站在一棵大树杈上,看着下面那几双崇敬的眼睛,是不是有种王者的觉得?有句话不知您听说过没有:上树不愁下树拉油。意思是上树的时分很轻松,下树的时分可得付出代价了。衣服会被拉破,手上会被扎刺,大腿内侧会破皮。一切皆有能够。这就说明老天是公允的,你失掉了美味的槐花就得付出些东西。付出了小小的辛劳失掉了美食,他们总是很自觉地给我多留一提拉。听说这东西吃多了肿眼皮,但我没肿过。当我想肿的时分它曾经不存在了。
由于小伙计们看我折槐花有些辛劳,有聪明者提出用镰刀就是把镰刀绑在长竹竿上,然后往下拽。这样能把大的树枝拽上去,这家伙不知是得了谁的真传,此计一出立刻被以我为首的支持派给否决了。我很严肃地通知他们,把大树枝折了明年就长不出来了。这不是我有多懂事,这时父母通知我的。要不说父母是孩子第一任教员呢,我很幸运遇到了两位好教员。
我不时以为老槐树是有灵性的。记得那一年,母亲在烙煎饼街下去了卖油条的,那年月油条关于庄户孩子来说,是朴素品。一声:热油条来!把我的吃意全部勾引出来。我找母亲给我买油条,那时家里穷一分钱掰开了花,母亲舍不得。我很生气(记忆中我从未有过撒泼打滚之举措)便跑了出去,冲着老槐树用力,先用石头砸用脚踢,后来不过瘾牺牲无返顾的爬树。然后义无反顾的掉上去,这是我唯逐一次从树上掉上去。事先真的摔晕了,如今我怎麽也记不起是从多高处掉上去的。后来听姐姐们说起,我掉上去后只“哇”的一声便“没气了”。母亲和她们都吓哭了,母亲抱着我往屋里跑,手让门框给擦破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如今想来总是愧疚,幸亏,我又一次“哇”的哭了。这不也没烙下什么缺点,说起此事母亲说是老槐树有灵性接住我了。以前我总是这样想,要是它真有灵性就不会让我掉上去。但是如今我置信了,要不为何在我的记忆里如此明晰。
后来村庄大变化,老槐树还是被人给伐了。那时我已离家求学,我能想象失掉,满是花朵的老槐树被收回鬼魅般叫声的电锯伐倒时,照旧槐花飘香。那样洁白,那样甜滋滋。
我不能说自己多残酷,我只是经常这样想:当有一天子孙问我们这些东西是怎样消逝的时分,我们该怎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