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春天不似江南那般千娇百媚,却也一样有着自己的特色,一样让人期盼和向往。
尽管现在离开了乡村,春天很少看到迎期的杏花,但是关于春天的记忆,最深的莫过于杏花了。在东北平原,杏树是春天里最先开花的,杏花就开了,春天就的到了。
记得小时候,我家有一个杏树园,是一个离我家院子还有一段距离的独立园子,也是村里唯一的一个杏树园子,其实园子并不大,只有五棵杏树。那时候,整个村子也就四五十户人家,日子虽然清苦些,但乡里乡亲都能友善往来和睦相处。勤劳的父母利用闲置的空地栽上了这些杏树,杏子成熟后,自家人也吃不了多少,大都被心善的母亲送给东邻西舍了。
每到春季,春风一刮,冰冻的土地逐渐化开了,这时家人就用玉米秸杆或高梁秸杆夹成一圈篱笆墙,既防家畜家禽,也防半大孩子毁青。为了让杏树开好花,结好果,大人先把每棵树根下面的土攒成一圈,再施上农家肥,浇好水,就等到气温升高杏树开花了。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其实,刮过几场春风,就是不下春雨,杏花也会及时开的。当然,要是及时下上几场春雨,那杏花就会格外开得香艳,杏子成熟时也会又大又甜。
杏花的花蕾是粉色的,开放以后才逐渐变成白色。近看时,每片花瓣仿佛抹了一丝胭脂色,粉嫩娇艳,煞是可爱,细细的花蕊上点缀着几许灿然的黄色,传递着春天的温暖气息。杏花开了,远远望去,满树杏花飘雪,真是“红花初绽雪花繁,重叠高低满小园”,好看极了。这时的杏园也就成了我们这些半大孩子的乐园,我也经常邀一些要好的伙伴在里面玩耍。每到这时,不仅有满园的花香四溢,满园的蜂唱蝶舞,还有满园的戏闹欢笑,满园的乐趣丛生。
最难忘的一回是我和小花狗的故事。那天,和我一起在杏园里玩耍的二朋非上到那棵最高的杏树上去折杏花,我就拼命拦阻,结果我家那条护主的小花狗以为我俩在打架,咬住他的裤管不放口,硬是扯开一条大口子,弄得都快要露了屁股。二朋哭着到我家去告状,为此,我还挨了妈妈一巴掌,尽管妈妈没怎么用力,我还是觉得挺委屈的,气得我用柳条把那条小花狗抽了一痛,可怜的花狗明明帮了我,还被我恩将仇报地给打了,它哪里知道这是为什么呀!小花狗好几天都是夹着尾巴远远地躲着,不敢正眼看我,为这我也挺内疚的。多少年以后,我和二朋回想起这件事还忍俊不禁。
最尴尬的一回是我和蜜蜂的故事。村里李先生(北方农村对乡村医生的称呼)家养了几箱的蜜蜂,春暖花开后蜜蜂就开始飞出来采蜜。我家的杏树开花了,当然少不了他们。那一天我们在杏园里玩,这些蜜蜂就象赶集一样嗡嗡嘤嘤地飞来飞去。一只蜜蜂刚刚落一朵杏花蕊上,我悄悄伸出手想捏住它的翅膀,谁知这个小家伙机灵得很,没等我的手到,它便一下朝我飞来,吓得我抱头鼠窜,结果还是在翻越篱笆墙时绊倒了,被它追上蜇了一下。额头肿得高高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惹得同玩的伙伴见到我就笑。一直到现在,我对蜜蜂仍然是敬而远之,大有“十年怕井绳”的感触。
最有趣的一回是虎子和小英的故事。那一天,我们这帮童趣未脱的男孩女孩在杏树下的空地上玩起了过家家。虎子和小英是一家的。调皮的虎子非要和小英举办迎亲仪式,他在园边青草地上掐了两朵浅红色的小花,插在小英那两向上翘着羊角辫上,然后他又用树枝树杈做了一个简易的花轿,指挥我们一帮小伙伴呜呜呀呀地抬着花轿迎“新娘”,小英子坐上“花轿”没走出两步,“花轿”就散架了,胖墩墩的小英实实在在地摔在了地上,小臂划出一道口子血流不止,小英大哭起来,所有的孩子都吓得不知所措,最后还稍大一点的小英表姐赶紧领她回家让大人做了处理。虎子惹了祸,不敢回家,当时我还挺“哥们”的,把他领到我家里吃了晚饭,向妈妈说明了事情经过,饭后我和妈妈一起送他回家,这样他才免了一顿打。上学后,虎子一直特别护着我,别人欺负我时他总仗义相助。那时起,我就常想,做好事的感觉真好。
这个杏园给我和同伴们的童年生活带来了那么多的无忧快乐。后来,我家的那些杏树被砍了,园子也不存在了,但那些关于杏树、杏花的美好记忆是永远也砍不掉的,一直簇新和芬芳在我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