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我是个男子,定做小镇最痴心的情人。
    白日,小镇的底色是纯白的,眉目间依稀还未被岁月侵染上烟火风尘,举手投足皆是飘逸的美。
    静卧于山坳的小镇,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四面环山,一袭碧水轻绕,像极了清秀隽雅的小家碧玉,惊艳却不张扬,内敛而不呆板。统一规划的小区和办公用房,清一色的粉墙黛瓦,青砖翘檐,古朴厚重,诗意温馨。洁净的街道两边,枝叶茂盛的行道树,绿意盎然,是这个季节最养眼、养心的颜色。这些绿色似乎成了小镇裙边的装饰,绿与白相互衬托,白的更白,绿的更绿,界限分明却又和谐融洽,纯净中添了活力,活泼里透出稳重,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就如一个女子的美色,多一份则过,少一分则缺,让人不由心生怜爱,自然亲近,却不会生了亵渎之心。
    中午的阳光恣意灿烂,透过树叶的缝隙斜射在墙上,留下斑驳的剪影。这时,白墙成了一纸素笺,影子就如墨汁,光阴是那画家的手,握着狼毫,姿态洒脱地随意泼墨渲染,在墙上留下一幅绝美的写意山水画。一花一草,一木一树都入了画,线条柔和,层次分明。“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或许这里的每一处景致都能牵动人的柔肠,所以走近这里的人,都是轻轻地来,轻轻地去,任谁都不愿破坏那份宁静。
    雨中的小镇最美,像戴望舒笔下忧伤凄美的诗句,回味悠长,让人难以割舍。我们可以近距离地聆听她欲说还羞的心事,近距离的感受她如兰的呼吸,但是却没有多少人能为她永久的停留。刹那的交错,人们能记住的或许只是她的青砖粉墙,白壁黛瓦。命中注定,她只能辜负多数人的青睐。比如我,还有同我一样,亲人生活在那里,而无缘停留在那里的人。小镇就只能作为永久的记忆而存在和被牵挂,她也这样淡定从容地,接受来往的过客和他们带来的不同情怀。
    去河边吧,临水枕风,看钓鱼人悠闲地撒竿垂钓,不心焦,不烦乱,以一种稳坐钓鱼台的从容等待鱼儿咬钩。“一顶草帽一副竿,一心垂钓在水边。世间闲娱千百种,惟有垂钓胜神仙。”这样的闲情逸致,哪里还会留心那许多浮华?丝丝钓鱼线,成了钓鱼人手里的琴弦,撩拨出的都是雅韵清音,在红尘深处低回婉转,以清绝的天籁之音直抵世俗之心。
    有山有水,雨里有江南春色般的迷蒙,这只是她作为小镇的一个方面。如果少了喧闹和吵杂,就少了城镇最该具备的魅力。如水夜色下,这个沉静的小镇又有怎样一番景象呢?此时,她是盛装的少妇,少了清纯多了妩媚,在迷离的灯光下风情万种。或许说她是火热的充满诱惑的大红色更恰当。像极了一锅油亮亮的底料,面上浮着红辣椒和花椒。汤料翻滚着,沸腾着,热气四溢,香味浓郁浑厚。
    无数家小吃店、茶楼、酒店聚集在河边。那里绿树成荫,云淡风轻。暮色四合的时候,挂在树梢上的各种装饰灯一起闪亮,像流泻的瀑布反射出点点亮光,迷离璀璨。这时,虫子伏在草丛里唱歌,蝉藏在树叶间说着情话,热气还未完全消散。邀三朋四友小聚。滚浓的汤锅,几碟小菜,卖相要新鲜,颜色要清亮。除了肉食还有绿色蔬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于是就大快朵颐,于是就斯文尽失。觥筹交错的时候,某人即兴几句小诗,某人又说几句俏皮话,一时间笑声飞扬,只把个小小的聚会推向火辣辣的****。这样的聚会于我不多,我不能完全融入其中,感受那样的火辣,因为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生意最好的当属小小的麻辣串店铺,因为方便实惠,而受到很多人的青睐。三五知心围坐于桌前,锅里的热气马上扑面而来。点上一盘喜欢的菜品,在盛满汤料的锅里煮熟,就着辣椒面入口,汗水和不快马上齐刷刷涌出体外,那是怎样一种畅快啊!如果不喜吃辣,还可以稍微搁点醋,吃起来又别有一番风味。这种烹煮方式是很多人的钟爱,各种菜品放在一起煮,想吃什么随性挑选,照样可以对酒当歌,酣畅淋漓。
    而我,只能以一个过客的身份接近这个小镇,在风声鹤唳的时光里漂泊。流水低吟,落花清愁。我只能为她,做个悠长悠长的梦,梦醒后有抓不住的时光,落满深深的叹息。
    今日,我思绪流转,匆忙的脚步不能为她片刻停留。与她总是缘浅,无论怎样情深,我们只是两个相似的人,注定不能相融,只是因为懂得而珍惜。我是她的过客,而她是我的别离。可因为心存这份情感,我对她的一景一物便有了许多不由自主的牵挂。
    临街的房屋有几处打开的轩窗,让我多情的以为,其中定有一扇为我而开。却不知,小镇宁静的岁月不会轻易被人惊扰,一个转身后,她就会将我遗忘。而我呢,又会有新的相遇和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