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一夜落如霞。
  三月,桃花绽放在春风中。推开院门,却绿肥红瘦,桃花纷纷,落多开少,隔着一朵花的距离,像是窥见了前世,刹那间,心情,寂寞得溃不成军。
  桃花发花时节,我喜欢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树底下,泡一壶茶,让茶色晕染一些关于桃花的往事。桃花满枝桠的开着,有稠稠的蜜意。粉色的花瓣,柔柔弱弱,粉得心疼,美得极致,那份温柔,实实在在曼妙得令人神思恍惚。桃花绽放得有些冲动,甚至有些孤注一掷,生怕这春,一忽儿消失似的。又像一口古井,在宁静下,耀见了阳光,蕴藏着无限的狂乱。像女儿,欲说还休,却又暗怀矜持,于是,暗喜中汲出一片清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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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季花期了!风起的时刻,满山的花瓣飞舞旋落,飘在我的发梢、流水里,落在黑红的土地上,铺满惆怅。落红缤纷,桃花编织的小径,是一寸寸的相思。在春风中,春衫薄素,淡淡失落游丝般潜进了心底。
  《诗经周南桃夭》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写出了桃花无限的妩媚与曼妙且不失热烈。崔护《题都城南庄》诗曰:“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只今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诗人不仅仅是留恋,更多的是悲怆,把失落的心情写到了极致,更是把寂寞的桃花写给女人,也是写给了爱情天下里所有女子。桃花,注定是一位女子,在春日潺潺流水中,潋滟了春的情愫,痴痴傻傻地等待着自己的那个千转百回的情人。爱情来的时候,如果恰好窗外桃花盛开,便是应了景,应了心,而那一片落红,又带走了什么?无言在心头!
  徐志摩遇见了陆小曼,注定是一个劫数。他泥足深陷,情不能己,疯狂地为她的小龙写着一封又一封的情书。他的情书,一封封都是浓得化不开的热情,他推门进入院落,与院子里的桃花,一并地热烈开放。他花费了身上所有的积蓄,买下一双昂贵的绣鞋。只因,他的小龙最喜欢锻绣的鞋子。为了他的小龙,诗人掏空了口袋,然而只要一想起因为他的恣意宠爱,小龙能宛如一朵桃花,妖娆地开着,散发着如春的气息。诗人整个心都似云雀从心底欢呼。他觉得他的小龙所有的种种都是诗歌,是春天桃花盛开时应该有的声音和模样。
  为了省下钱给心爱的小龙购物,徐志摩搭上了廉价的飞机,却定格在空中,用自己的生命,书写了一封最伤感,最柔情的情书。
  徐志摩去后,陆小曼这一朵桃花寂寂地开着。她远离尘嚣,一人静静地数着院子里开放的桃花……所有的长风浩荡般的思绪,都在飞花如雨中,低回,漫卷。或许,桃花的凋零,亦是一世的倾城。“若将人泪比桃花,泪自长流花自媚。”只怕当真是帘中人比桃花瘦,寂寞帘栊空月痕!
  袅晴丝吹来桃花如雪,千树万树皆寂寞。
  四十年代的初期,她第一次登台,手里执着一枝鲜艳的桃花,唱着崔护的“人面桃花相映红”,真正地人与桃花化作一体。他是一个富家大少爷,家住苏州,那天他奉父命去上海洽谈一笔生意。他是无意进的那家花楼。第一次来到上海,他躲开了下人,一人独自游走在大街小巷。他听见了一阵莺莺丝竹之声,循着声音进了花楼。只一眼,他便沉溺在她的桃花湖中,再也爬不上来了。他偷偷地花钱包养了她,而她,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欢喜着这段误入藕花深处,仍嫌不够的爱情。
  半年的时光,他逗留在上海,留恋在温柔乡,久不归回。他的父亲亲自坐船跑到上海,把他绑着回了苏州。他拼死抗争,但是却拗不过同样倔强的父母亲。他被迫娶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上海与他从此断绝了消息。
  她守在上海,等着他。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她的眼里除了落寞,更多的是张惶不安。终于,她再也等不住了,在一个黑夜里,她寻机逃出来,买通了船家,憔悴而狼狈地站在他家大门。庭院深如海,她又怎么能进了豪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