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旧事难了,百转千回望前尘,那人灯火未明。转首间,青丝万千袅青烟,古巷牵绊,踏过青石板路。伊人多愁梦,思千万万千,云水遥。
   东街弄,红红灯笼悬空,抬首间,一抹红颜恍如瞬间时空转变,阁楼处,清风徐徐,轻曳半许,瓦檐下,凝眸深深低望。伊人城中来,偶遇巷中人,往年旧事忽风起,再回首,再对望,那年明月那年雨。
   西街巷,斑驳石砖流痕风转,行人熙熙攘攘,几番张望,不见曾经不见今。碎步裙,木屐鞋,纸伞连连如涟涟。放眼望去,多少烟雨多少楼台。曾何几时,初见小镇,西塘残破返古般的沧桑,令我难以复返。或许正因为初见西塘秋雨时,那年古桥彼岸,遇得心上人。只因,断桥修缘尚浅,一般纸伞未曾相念。
   乌篷船,鱼鹰水,共渡恍如千年。偏偏秋雨恼春风,青书画卷铺落尘埃,风起,不随缘,风落,缘已灭。
   烟雨朦胧,卷帘岸边,一杯清茶,一缕茶烟,一本泛黄的旧书,一张正在书笺的明信片,寄往过去,寄往未来,红尘纷纷,即便是留念万千,也只是空书一封。沉重的包袱落在美人靠边,慵懒的身子趴在栏杆处,看着对岸,看着湖面,看着来往的船只…听着雨声,掺着风声,想着古往的老调,也许陈年往事,真的是一番莫堪首。
   故地重游,他年旧情似烟云。廊棚下,小布裙,木屐啪啦啪啦婉若昨日,奈何红尘一梦,廊桥遗梦。伊人望回首,旧画难复新,新矣亦难复,莫再感伤怀。笔起笔落,千万思缕记录在几笔深黑的笔画中,默然叹嘘,即便是望着行云流水般的字迹,也是拼不回往日佳人如梦般的碎片。深深思念,深深眷念,拈花一朵吹落湖面,涟漪泛泛,那荡开的波纹恍如心中的锁,一道一道,再是一道。
   奈何黄昏日落,一抹夕阳西下,明知覆水难收,但见乌篷倒映水影,此时念,去年依旧却好。
   岁月如歌,繁华流失,斑驳的流痕划过苍茫的墙砖,老门深锁清秋,庭院梧桐落。廊桥烟雨蒙蒙,凭栏望,彼岸花开愁春风,恼潇湘,半朵幽莲残往年。小栈垂帘梦,左望西窗东床,红庭下,一抹胭脂痴红颜。
   思眸愁愁,秋水空洞的似那没有灵魂的躯壳,恍如小栈门口所言:一昧的追忆,像是倦了的灵魂,没有激情,没有味道,像是白开水一般,像是旧着的纸片一般。站在古岸边,凭栏回望,原来生活着千年的古镇,依旧是睡着的。
   听不见风,看不见雨,来往的人群中,像影子,像假象,不知道真,难分假,迷离的眸子中,倒映着某年某月某个时候的某个人。
   暮色降临,斑驳的墙砖上,高高的悬着点着的灯笼,安静,如风来,轻徐;胭色,如人面,凝脂。
   叹嘘着,提着一顶大帽子,撩着青丝,张望,回望,抬首,低喃,初恋不懂爱情,那时风光一度的定格在过去的画面中,这般深思,那般想念,踏过每块石板路,走过每条深巷,看着曾经不变的铺子,还有依旧在的人,只是…楼台烟雨多少中,残秋圆春又几人?
   偏偏,残梦春秋倒是赢得了许多人的泪滴。朱砂一点染红尘,蓦然回首,那人远去,灯火却渐明。往事难堪首,再回首,物是人非。卷起青袖,挥手云间,烟雾袅袅迷乱了眼。
   提着裙摆,走着碎步,看着留痕寻着记忆,镜头在搜索,在追溯,在说着一个关于十九岁少女的初恋懵懂。只是,伊人年少,不知当年情愁,为赋新词,远离西塘秋雨时,叹尽说愁。人生尚浅,路,还在延伸…小镇流水绵绵,水中月,镜中花,恍如廊桥遗梦。拾遗,残留,遗忘,抛弃,风景已然只在身后…
   旧事难了,真的难了,曾想留在这里,留在西塘…租个小商铺,开个小茶吧,摆着自己收藏的书,看过的书,买来的书,捡来的书,甚至是自己写的书,泡一杯茶,放一首曲子,听一场雨,观一个巷子的深深。曾经,我想,茶吧就依在巷子的某个口,点着一缕茶烟,窗台上摆着收集来的古玩意儿,可以是一把折旧的纸伞,也可以是一双破旧的绣花鞋,即便是一件旧了的旗袍…
   旧事难了,停留这边,不为风光独好,只想遗留曾经最好。
   事过数年,朦胧不再,昔日旧情如风云散,故地重游,那番重温又是那般?
   烟雨袅袅,雾色蒙蒙,划过湖面的船只,还点着昨夜灯火,渔夫惺忪着的双眼,似乎还未看清这个朦胧中的小镇,便只见东边的云层间,一抹阳光洒了过来。伊人托腮,呆呆凝望,轻轻叹嘘时,时光已转。
   再过桥,桥多少,高桥望远水,远水撑高桥,桥上人来去,风月几时了?何处艳遇,何来相遇,注定的偶遇也不过是中间的路途。半朵幽莲开,情愁对半,百转千回,风尘烟雨灯火,西窗犹怜,东床对偶,奈何那人不是伊人。
   罢了,罢了,多少尘事尘埃,花落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