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有一种花,飘香几里。我寻找着。
热辣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地上跳起阴凉的舞。树上知了的鸣叫,满满夏天的味道。我路过。一片枯黄的叶反季节地落下。我淡淡一笑。我没有弯腰拾起,也没有踩踏而过。我想,叶子和我一样在寻觅,那沁人花香。
时光浅浅划过眉梢,拧成一弯淡淡的愁思。我尽享地上舞蹈的清凉,孤零落叶的希翼,最终败给路的尽头。这条夏日的路,没有寻觅的花香。那婆娑的树影,是时间的仆人。掠夺。韶光。
一个女孩,瘦弱的身躯摇曳宽大的衣服,自我身边经过。少女是否有体香?我不知道。但我迟缓的思绪嗅到的芬芳来自于她所在的时光轴。她的时光轴,没有我的刻度。
她似许多美丽的事物,来过,留与希望。我愈加的肯定,有那么种花,飘香几里。而花,不仅仅只是花。
我踏上另一条路。路弯曲,幽深。偶然一声鸟鸣,鸡皮疙瘩骤生。凉风袭来的时候,我不禁微微缩了缩。外面一声突然的鸣笛,我惊恐地回头——只有厚重的静。我深深地呼吸,接着浅浅的微笑。独自一人行走在幽深曲径是如此敏感。而在回头之时,蓦然发现,前方一亭,名为“木香亭”。亭内一女子独坐望天际,眉宇隐现忧伤。
我远远看着她,不敢靠近。此时的她那种美,无法言论的美,让我不愿碰碎。她在不经意间,便让曲径弥漫着郁浓的香。那香味里,是痴痴少女心,幽幽过往情,仿佛沉淀千年,只为一朝繁华。那繁华又是如此低调,嗅不到张扬的气息。在她的身上,矛盾的对立不过是空白的理论,没有任何现实的依据。
我突然觉得,我所寻觅的花香,是亭之名,是亭中人。
我想起了周国平的【邂逅】,那首精致优雅的散文诗,那些美丽却又令我不可及的意象。
我眼前的女子噢!我在你的身后默默注释着你。我一无所求。你的芬芳已使我阳光的夏季多了香淳的味道。你不曾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曾知道你姓名。转身后,我会告诉与我同来的风,你是那飘香几里的花儿。
我幻想着。只是幻想着。
你回头,瞧见这执着之人傻傻地笑,露出的牙齿不算洁白。你淡然一笑,声音温柔地邀其共至亭中,略作一叙。只是你眉宇凝结的愁噢,总似蓝天,没有空歇。执着之人不善言辞,却也逗你乐了。你相信了这个人,只是因为他看起来傻傻的。你缓缓诉说你的烦恼,你的心事。执着之人只是静心聆听,不时给予恰当开导。太阳还没下山,你的眉宇就舒展了。执着之人只是憨憨地笑。他很幸福。你见他目光不离你,便脸红了,可谓羞涩似醉。假使一缕阳光正好为你涂抹一层金色,那该是多么美丽!你别过头,嘴里哼着流行情歌。曲调仍自哀伤,只是你的声音里全是阳光的芬芳。执着之人噢,傻傻地笑着,痴痴地听着。他眼中,你是天使。
只是幻想着。仍然是幻想。
执着之人懵懂地牵起了你的手,在那个亭子五公里的马路上,而时光却不知流逝几何。那是个黄昏,落日余晖在这个城市徘徊不去。许是因为你吧。阳光恋上了你的脸庞,纷纷绽开了花,弥漫芬芳。路人驻足,车辆减速,不仅仅因为红灯,也因为你的醉人郁香。
而执着你的人,猛然惊醒。他仍是那个傻傻的人呢!他仍然痴迷于你,你的一切。但他真的懂了,他与你相差太远。你是那朵万人迷恋的花,他是那无人问津的小草。他的身影渐渐模糊。而你恍若未觉。
幻想破灭了,破灭了。
幻想破灭的声音让我原本满满憧憬的心变得空了。我认真看着亭中的人,久久地。似乎此刻我才认识她——我苦苦暗恋的人。
现实里,我们不过是陌生的熟悉人,唯一的交集不过是那窄窄的几十平米的教室。我知晓你名字的划数,而你只会吐出生疏的我的名字。你的黑色长发,温柔恬静的脸,纤细的手指都那么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而你,对我一无所知。你一个人静静地活着,与世无争,却仿佛淡雅的花儿,引来无数聒噪的蜂。我只有徒自摇头,不能作为。
只是那样美丽的你,众星捧月似的,为何总是独自行走?你是害怕什么吧?所以以此方式,保护自己。每每与你偶然相遇,你的那抹礼貌浅笑里写满了距离,让我倍感失落。我想默默地走进你的身旁,给你依靠,让微笑爬上你的眉梢。只是我不敢。
我是个那么不优秀的男生。没有相貌,没有才能,普通之极。我所愿意给予的那么多,所能给予的又那么少。无数个深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眠。不论梦想如何,在爱情的地图上,我的比例尺太大,即使实际距离只有十米,图上却相差万里。我与你之间或许有一条路可以抵达各自心灵深处,只是还没勘测设计。
我相信世上确有飘香几里的花——心里魂牵梦萦的人儿。只是我走了,没有靠近我寻觅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