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夏如一朵花,热烈荼靡。
即使在家的日子,我也会按时起床,洗漱完毕,穿戴整齐,开窗开门,把自己安置在书桌前。气温一点点升高,并不影响隐藏在闷热空气中的风,由东至西穿过整个房间,拂过身体的时候,我听到了树叶沙沙沙的抖动声,比空调房渗进骨头里的凉不知要舒服多少倍。
看书累了,我会和桌上的“朱钱钱”说话,或者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它。它是一盆仙人球,我家唯一的绿色植物,已经陪了我两年。花盆最初是简易塑料的,白得了无生趣,终于遭我嫌弃,换成彩色陶瓷。穿了新衣的朱钱钱大概也心生欢喜,不几天窜高了一截,密密的绿上发出许多新枝丫,碎碎的,圆嘟嘟的,可爱之极。
白天的光阴过得飞快,一本好书,二三电影,几段相声,不经意间时针仿佛被偷偷拨快了好几圈。五点整,我准时出门,步行二十分钟,到离家两站远的幼儿园接妹的女儿放学。
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真真切切感觉到夏的骄纵,闷热,潮湿,身上黏黏的起了一层汗。拐弯的街角,瑜伽馆的小丫头照例在那发宣传单,我笑笑,摆手,径直走过。到幼儿园,要过两条大马路,我总是小心翼翼地夹在人群里,等绿灯亮起,随着人流车流急匆匆走过。
乔乔的老师早已认下我,不再给妹打电话确认,微笑着把乔乔交给我,在乔乔说声“老师再见”后,我们娘俩手拉手欢欢喜喜地离去。院子里,阳光正好,家长们两人一对,三人一伙,站在树荫下纳凉,孩子们围着一个圆形的滑梯玩得不亦乐乎。不用低头看,我也知道,乔乔的大眼睛正放出喜悦的光芒,对我说:大姨,我也想玩滑滑梯。依照惯例,我问她:玩几次?她扎起一只小手的两根手指头,想想不对,又加了一根,说:三次。我说声好,她立马像只蝴蝶一样轻盈盈地飞扑过去,连爬带攀地就上了滑梯。我守在旁边,看她齐耳的短发随着轻快的脚步一上一下的摆动,我想起了月月小时候,也是这样,对什么都觉得新奇,对什么都觉得好玩,只要我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她就能一直开心地玩下去。
回家路上,如果留心,会碰到蚂蚁和蜈蚣,在青石砖上慢悠悠地爬行着。我指给乔乔看,乔乔先是惊恐地退缩着,睁大眼睛,在我的鼓励下,又蹲下身子,边看边问我:大姨,这是啥?我教她一一辨认,小家伙竟然乐得笑出声来,说真好玩。
有时候,她也会耍赖,说走不动。我问她:背还是抱?她歪起小脑袋,想了想说:大姨抱我!我蹲下身子,抱起她,假装很吃力,她立马抱着我的脖子,在我嘴上亲一下。这个吻已经成为我和她之间的约定,只要我抱她,她就会亲我,就像大力水手的菠菜,及时给我补充抱她的能量。有时亲完,她还会主动问我:大姨,香不香?如果我说不香,她会继续亲,直到我表示肯定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