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失去了的,你永远不会知道。
——题记
我们常常满足于物质,贫瘠于灵魂。我们一路在追寻着什么,沉浸在得到想要的愉悦与得不到渴望的痛苦中,专注于别人希望我们得到的或是我们认为自己应该得到的,以为“很开心”或“很难过”,等到某一天,也许不那么被这个世界那么需要的某一天,终于可以慢下来,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本来应该满足的心,却只剩下空。
然后,若有所失。
其实,爱有所失。
失去不爱的,不叫失去,叫擦肩;失去所爱的,错过之时,你不知。
人生中第一次失眠时,整个晚上什么都想,我告诉自己,数绵羊、想一些快乐的事。结果是,两千只绵羊从栅栏一只又一只地跳了过去,都是白色的;我希望在记忆里找一些快乐的事,结果发现我能记得的都是很沮丧的情绪,还有哪些本应该让我抓狂愤怒却被自己强压在心中的事。然后,我想到一片海,可是我只记得蓝色;我模拟一只翻飞的蝴蝶,却想不出她的花纹和色彩。整个晚上,我辗转反侧,烦躁、迷茫、恐惧,甚至有因为不知所措而产生的愤怒,这些情绪交织着。我数着滴答的钟声,咒骂着发明钟表的人。
多年以后,那个晚上让人烦躁的蛙鸣已经没有那么刺耳,当然,也没有“听取蛙声一片”的清爽。
我却骤然明白,为什么那夜无眠。我不再是那个爱看《狮子王》、喜欢玩泥巴的小孩,我不再热爱森林,不再为一只蝴蝶的死而心碎,我追逐着许多,却不能那么单纯地去爱了。其实,不只是我吧,对每个人来说,成长不需要仪式的,丢掉一些多年后希望找回却永远无法找回的,望着荣光耀眼的方向,去搜寻,去捕捉一些多年后发现没那么重要却此时重要得无可复加的。
时光教会人原谅与遗忘,她又何尝不是最好的麻醉剂,只要在时光的流逝中假装匆匆,失去时,不会有痛,因为,你不知。
与父母同桌吃饭,桌上不再是上小学时的一盘包心菜、一盘豆干,要丰盛很多。我看着父亲狼吞虎咽,他吃得很快,因为他小时候过过“吃得慢就吃不饱”的日子,我跟他说“吃慢点”,看着他的皱纹,那么多,稍微睁大眼睛,抬头纹就像几层叠在一起的硬纸壳被揉皱了。母亲也是,她的大眼睛不再那么黑,那么亮,里面有血丝,泛着黄,双眼皮耷拉下来,像两块融化了的橡皮糖。
父亲会在喝醉的时候告诉我,等他老了,很可怕的时候,不要嫌他,母亲会向我抱怨她老了。
我会撇撇嘴,满不在乎地说,谁都会老,我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