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函】
   这棵儿时的樱桃树下,我记得我们来过。曾经,那只蝴蝶,翩翩起舞在阳光下,你我的头顶。你不语,我静笑,看她消逝在花荫。尔后,轻声欢庆,欢庆我们不曾打扰。这时分的你,是不是走在另一个春天?那里,是不是有一团体,也像我一样,不语,含笑?
   青垄上,麦苗抽蕙,野豌豆花开,淡蓝色的,我看见了笑意,你觉察了欣喜,于是,轻手抚过。不曾触碰,只想觉得那丝温凉,让心里的时节流转不歇。
   且把时间的轻幔咬开,让记忆的触丝,穿过虫洞,重新蔓延、交织。于是,时间的掌纹中,有了盈盈的月光,铺满了交往去路。不是偶然的邂逅,也不是商定,就像彩云和鸥鹭,注定会在天际齐飞。不用惊讶,不要疑心。
   路边的你,两鬓斑白,你身旁的我,秋霜侵染。但,你我的眼里,显露了莞尔,似乎视野,不曾有过中缀。不曾刻意,更无须执念,流顺如水。
   【子墨】
   执念,那谁?似乎什么佛说的,源自心魔。在佛家看来,执念,也是一种“业”,是需求化解的,也是“嗔”的基根源头。欲,乃红尘第一大祸根,但也是生命延续的基本。能不能去粕留精,找到一种平衡?悉达多于是舍尊就贱,身入尘埃,想经过自己的切身体会,在苦行静修中冥思苦想,以期取得感悟,从而为世人找到解药。惋惜,千百年来,怀有共同宏愿者,前赴后继,但是,至今不曾找到。
   有人找到了——你、我、他……谁为佛?佛是谁?芸芸众生,每团体都是自己的佛,都有一片自己的净土。有一种东西,不时在,静静等着钻出泥淖。环宇之中,有一种东西名曰知己,值得你我去光荣她。
   什么是知己?我想,大约就是指思想上无距离,情感上无担负,在亦不在,不在也在,无声似有声,有声若心声,见或许不见,如面,彼此明了、安然。借用徐志摩的一句诗——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漠然的潇洒。我想,人们都误用了“知己”这一词,以为那是一种浓稠得化不开的情愫。果真如此?那么,人世,就只剩下了拔不出脚的情欲恨海。
  
   【青函】
   我向往那种清风流转的默契。思想,不成为彼此的担负,就如鸟儿飞过清涧,影留过,记在心里,让痕迹落满灰尘,一如如亘古不曾擦拭。但是,天上乱云堆砌,星光,不曾抵临,大多于途中,被黑幕吞噬,落在我掌纹缝隙中的,稀疏若无。知己一人,谁是?
   半山红叶,两几石凳,一方石桌,数缕清婉竹风,带来几声鸟鸣,会意,相视一笑,各自回到安静中。安静和清幽在弥漫,光阴运动了,或思或眠或空白。于默契而言,声响是多余的。旭日下,有轻霞飞鸟,远山中,有暮鼓声声,彼此道一声回见,去往来处。人生中最朴素的享用,我想,在万丈红尘中所能有的情欲,也莫过于此吧。
  
   【子墨】
   知己一人难求 !为什么?由于很多时分,我们要求的太多太多。真的,知己无法从利欲中取得营养。知己,净水青莲,落足尘世,而一颗冰心,只向平地流水,而平地流水往何处?不问玄机,一如不问历来。
   平地流水曲未终!陌路相逢,且浊音一曲。琴者有利欲,樵者无俗求,如前世商定,来此共享天籁。曲终了,暮云徘徊,青山不语。樵兮砧砧,不闻,琴兮声声,呜咽 。不问何所终,琴者裂琴,此生不再,盖无知己矣。
  
   【青函】
   光阴也会老去。记忆的墙上,花开照旧,而那抹清绿,永远如新。照片会斑驳,可那年你我身后的那棵苍松,比先前愈加青翠茂盛。看,我们还在,就如,从未分开。相濡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