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不会哭,我以为我不会伤心难过,我以为我会很坚强,我以为我会很潇洒……当我一个人回到只剩我一个人的宿舍,我惯性地收拾你们留下的垃圾,习以为常地扫地、拖地……当我看到阳台空出了的地方,当我看到那些曾让我束手无策的死角,今天终于可以消灭掉了,下意识喜悦了一下。想象着即将的干净明亮,我的心充满了小感动。我喜欢干净,我喜欢搞卫生,其实我喜欢安慰自己“付出便有收获”。可惜我没有洁癖,这方面始终无法达到极致。大学四年,我几乎包揽了宿舍的所有清洁,别人不屑于我,因为我这个舍长没有管理才能。是的,我的确没有管理的天赋。我是把宿舍当家了,我们能在一起便是缘分。
在拖地,心满意足,每一块地板仿佛一张张画卷,我就在作画。原来,洗衣机不在了,“转让了……”我这样告诉自己。想起我们刚搬来时,车水马龙,意气风发,胜过乔迁新居。今天,人去楼空,形影孤寂,已天涯一方。
原来,都散了。
你们陆续回校。我开心得没心没肺,更没有离别的伤感。直到那天中午,我午睡醒来。你们都还在熟睡,出奇的安静……安静……我醒来坐着,眼睛从你们身上一个一个扫过。外面的太阳依旧灿烂,天空依旧蔚蓝,像极了某年某月某一天的天气。记忆中的画面真好,幸福洋溢在空气里。这美好让我后怕,是否美丽总是易碎?曾几何时,抑或未知的岁月里,我们一觉醒来,已物是人非?
青春就这样在我莫名醒来的午后一点点消蚀。
绝大部分时间我是不伤感的。晚上,一个人,拉一张椅子,把两只脚放在护栏上,看着月夜,偶尔也会想到毕业和离别。每晚等你们回来成了我的习惯。洗漱、开会、吃饭,忙碌……即便领到毕业证那一刻,我们都还在嬉戏怒骂。即便到吃散伙饭时,我们都还在聊着昨晚的笑料。即便收到你们离别的短信,我还是茫然不知……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预备的台词始终不能表达我的心绪。直到回到学校,看到捡垃圾的阿姨在我们曾经的衣衫上争抢,我觉得我成了无名的游魂,看着自己的肉身被撕分却无能为力。直到回到宿舍,看到你们空荡荡的床铺,泪水才不争气地流下来——真的走了,真的散了……
晚上七点十三分,去饭堂吃饭。到了饭堂门口,远远地望去,只有寥寥几个陌生的身影。猪脚饭,港式,皇家蒸饭……我不知道该吃点什么才好。明天就要走了,以后恐怕再也吃不到这里的饭了。幸亏其他档口都打烊了,只能吃面了……没有选择也是一种选择。我这辈子都会记得,我大学最后一顿吃的是——潮汕汤面——什锦米粉。
……
似乎每一次,都是我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似乎总是这样,忍得住寂寞,守不住繁华。千百次无所谓,却耿耿于怀,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