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输了,输给了寂寞,就像杜拉斯说的那样:永远不要和寂寞孤独为敌,自你对立的那一瞬就曾经输了。从与人打赌以先,水不时是我的冤家,好到我的每一寸和水的每一寸交织。所以我总是习气对人自豪地说,我若是骨,水便是肉,然后在他人看疯子的目光里狂笑。水经常浸润着我,也让我一寸一寸感受她的柔,之后我屡屡想到,也是快乐的呵,就像如今,快乐地伸展全身的经络。但伟大的时间却不给我哪怕一丁点儿的止痛药,让我有时分又忧伤得想死。我痛恨鲁迅说的那句: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情愿挤总还是有的。因着人们奉为名人名言的这句话,那个粗鲁地将我弟兄浸在水里,又拿出重复揉捏的孩子时常在我的梦里明晰得毫发毕现。我恍忽觉得那就是我,而孩子在人们眼里照旧心爱。
小时分就十分惧怕,想着水的蒸发假设是非自然现象多好,于是拼命地想逆转物理规律。但我只是一块普通的海绵,甚至不如,被残酷地大块撕扯上去,脱离了组织,那种痛我不时记得。我冰冻自己,也只是看到你的另一面,升华却在继续,我以为那就是你的寿,你强笑着说用速率公式算算吧,可我不情愿算,总是苦笑着说海绵很笨。但当我奈不住想算时,却惧怕地哭了。终于发现,哭与笑,原来这么近。 而我的每一次悲泣都会惊醒你,由于你就是我的泪。哭事先迎受固有的悔恨,谴责自己对你的亲手减寿,之后便习气了无泪无声的悲痛与哭泣。大人们用水的三循环抚慰我,说水不会死,可我又怎知道,哪一滴雨是你,哪一片雪是你,天下江河湖海又那么多。
我很喜欢带着你看海,犹记得你叹服世上怎会有如此轻魅幽丽的颜色,你说你喜欢这样的蓝色。又假定一望无边会成为我们今后的距离,亦或更远,然前期许海角七号的伊始,在海风的呜咽中忧伤着拥得更紧。而如今,面对繁重的海,我看不到,你清丽的面庞和浅淡的浅笑。唯有倒映我消瘦轮廓里最严重的寂寞,宛如狄更斯梦想宫殿里华美的琉彩闪烁。细数着年岁,我们踏去萧瑟的黄,越过严冷的白,徜来盎然的绿,荡走炽热的红。粉色桃花瓣飘零地上,你总是小心拾起,递我鼻尖,轻嗅的罅隙,在醉人的蕊香中,我看法到,终结从这时就末尾了吧。最美的昙花开在一瞬,也败于不经意间。
某天,你突然的消逝让我持久地惶恐着,除了发扬功用,我等候有天再遇见你,说未说完的话,做没做完的事。我宁愿你只是我的一个梦,但另一个某天,我转角见你,在明丽阳光里,你泛着金蓝光泽,那般静美。携着最美丽的蓝色,你抱了我,却把我染成了蓝色海绵,蓝色是最寂寞的颜色,我想,我的寂寞再也无法粉饰了,我得供认这寂寞了。你悔恨,清洗尽颜色,发疯似地重复抱我,光阴似乎还在从前,页页我心忆,寸寸绕指柔。可理想与幻觉庞大的通途如永生的天长地久,谁也填不满。蓝色在我身上分散,在你的一波又一波的冲刷下愈加浓郁,我说够了,你走了。
又一次见你已是秋日黄昏了,你并未见我,兀自和洗洁精在精致的盘子上翩翩跃舞,笑得那么无法无天,也让我第一次显露蓝色的笑。后来在繁华的酒会上,红酒、绿灯,透过玻璃橱窗,你显得那么憔悴。而我,只是块小海绵,残碎的海绵。你再也不会回来,我想我不寂寞,那并不适宜我,你听说过寂寞的海绵吗?太多人说从没有。
偶然有风擦过耳朵,带着远方你送的红豆朦朦胧胧,腐朽是最后的肯定。而你的声响必不是我的幻听,依循千百度将成我的宿命。忽忆起一同听的那些歌:红雨瓢泼泛起了回想怎样潜,你眉目如当年流转我心间,渡口边最后一面洒下了句点,与你若只如初见何需感伤分手;独揽月下萤火,照亮一纸寂寞,追想那些什么,你说的爱我,花开后花又落,轮回也没结果,台上雪通知我,你没归来过。